高中同学群沉寂了快半个月,突然被班长一条消息炸醒:“下周六晚七点,老地方聚聚?毕业五年了,该见见活人了。”
消息刚冒头,许扬就秒回了个“啤酒”表情包:“算我一个!正好让暮蝉鸣请我们吃顿好的,他现在可是大医生了。”
宸睿紧跟着敲:“+1,顺便看看谁发福最严重——赌五串烤腰子,许扬肯定胖了不止十斤。”
许扬发了个“怒怼”的表情:“放你的心!我这身材,跟当年校队时没差。倒是宸睿,听说你开公司了?是不是该穿西装打领带出席了?”
群里渐渐热闹起来,有人问起当年的班主任,有人晒出孩子的照片,还有人翻出高三那年的集体照,照片里三个挤在后排的少年格外惹眼——许扬咧着嘴比耶,宸睿靠着墙装酷,暮蝉鸣站在中间,笑起来眼里像落了星星。
暮蝉鸣忙完手里的活看到消息时,群里已经刷了九十多条。他指尖顿了顿,敲了句:“有空,我订地方。”
许扬看到后立刻回复“暮总大气”
后面一群人陆续跟风,暮蝉鸣笑着看群里的消息,点开毕业照时,他猛的一怔。看着照片中自己身边的那个帅哥,再看一眼下面的名字——花遍摧。
不就是那个右手受伤的人吗!
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医生说的话“你的大脑受到撞击,可能会失去一部分记忆,”
以及当时许扬和宸睿提到的人。想到他们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说:“你不记得他了!?”
难怪觉得名字耳熟。
竟然忘记了他!
手机在桌面震动时,花遍摧刚把调好的颜料挤在调色板上。屏幕上跳动着“程浩林”三个字,让他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。
“遍摧?”程浩林的声音带着点电流声,混着背景里的车鸣,“看群了吗?周六同学聚餐,老地方。”
花遍摧低头看着调色板上晕开的灰紫,像那年画室失火后的夜空。“没怎么看。”他声音很轻,右手的疤痕在颜料的映衬下更显清晰。
“去吧,”程浩林的语气软下来,带着点恳求,“毕业五年,就属你最久没露面了。大家……都挺想你的。”
沉默在听筒里漫开,只有画笔偶尔蹭过画布的沙沙声。花遍摧想起高三那年,程浩林总在他画画晚了时,塞给他一个热包子;想起火灾后,这人是少数没在网上骂过他的人,只偷偷打了笔钱过来,附言说“从头再来”,想起许扬和宸睿不止一次提出聚会。
“老地方是……”
“就当年咱们五个常去的那家川菜馆,”程浩林赶紧接话,“老板还记得你,总问起那个‘画画特别好的小子’。”
花遍摧的喉结动了动,右手无意识地蜷了蜷,那些陈旧的疤痕像在轻轻发烫,他沉思一会后。“好,”他听见自己说,“我去。”
电话那头静了两秒,随即传来程浩林松了口气的笑:“太好了!那周六七点,我等你。”
挂了电话,颜料已经在调色板上结了层薄皮。花遍摧看着那片灰紫,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程浩林拽着他从画室跑出来,去那家川菜馆抢最后一份鱼香肉丝,少年们的笑声撞在油腻的墙壁上,比辣椒还烈。
他拿起画笔,蘸了点钛白,轻轻盖在那片灰紫上。像试图在旧迹上,抹出一点新的光。
他应该不会想起他的
傍晚的风带着夏末的热意,卷着川菜馆的麻香扑在脸上。花遍摧身穿深红色衣服,蓝色牛仔裤,戴着帽子站在馆子门口,抬头看那块褪了色的招牌——“老地方”三个字被油烟熏得发暗,却像枚生锈的图钉,猛地钉回五年前的夏天。
推门时,风铃叮当作响。包厢里的喧闹瞬间涌过来,碰杯声、笑骂声混着辣椒的呛味,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。程浩林最先看见他,猛地站起来:“遍摧!这儿!”
他走过去,目光扫过满桌熟悉又陌生的脸。有人发了福,有人剪了当年舍不得剪的长发,只有程浩林还留着寸头,笑起来眼角的纹路比从前深了些。
“花遍摧!你怎么这么不仗义!”许扬看到他后立刻跑来锤他一下,“约你几次了死活不去!”
花遍摧沉默片刻说“出了点事”
“可算来了!”宸睿递过酒杯,“当年你可是咱们班的‘画神’,现在在做什么?”
花遍摧刚要开口,程浩林抢先道:“人家现在是大艺术家,办画展的,忙着呢!”他给花遍摧拉开椅子,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,“别紧张,都是老同学。”
菜很快上齐,鱼香肉丝的甜酸气漫开来,花遍摧看着那盘菜,忽然想起高三那年,程浩林把最后一块肉丝夹给他,说“多吃点,画得更有劲”。
席间聊起当年的糗事,有人说他总躲在画室里,被班主任抓了好几次;有人笑他运动会时跑八百米,跑到一半蹲下来给跑道边的野花画画。花遍摧听着,偶尔应一声,右手放在桌下,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的疤痕。
“对了,”忽然有人问,“暮蝉鸣呢?他不是说一定来吗?”
程浩林刚要接话,包厢门被推开了。暮蝉鸣站在门口,额角还带着点薄汗,显然是刚从医院赶来。“来晚了,”他笑了笑,目光扫过全场,在落到花遍摧身上时,顿了半秒,随即自然地移开,“刚加了台手术。”
见暮蝉鸣看向自己,花遍摧立刻拉了拉自己头上的帽子,将自己遮住
“医生就是忙!”众人招呼他坐下,恰好安排在花遍摧旁边的空位。
椅子摩擦地面的轻响里,花遍摧感觉自己的呼吸慢了半拍。暮蝉鸣身上的消毒水气息混着外面的晚风飘过来,和桌上的麻香缠在一起,竟生出种奇异的熟悉感。
“喝什么啊?花先生?”暮蝉鸣转头看向他,饶有趣味的问
花遍摧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,杯壁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:“……温水就好。”
暮蝉鸣没多问,起身去给他倒水。花遍摧看着他的背影,有些恍惚,水放在他面前时,杯沿轻轻碰了下他的手指。花遍摧抬头,撞进暮蝉鸣的目光里。男人眼里的笑意还没散。
向他询问道:“我们是高中同学啊,花先生怎么不早说呢?我脑子被撞了记忆不好,你怎么不说呢?”
花遍摧静默片刻道“……不熟”
许扬听到花遍摧的话忍不住道“怎么不熟了啊,高中的时候我们玩的不是挺好的吗,几年不见,变得这么生疏?暮蝉鸣,你不会也忘了吧。”
暮蝉鸣好整以暇的看着花遍摧答道“是吗,可能时间太久了给忘了。”
在许扬滔滔不绝给它讲高中的事时,暮蝉鸣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他的高中生涯有这一号人物,还是和他交好的人。
在许扬的话中,他了解到了他和花遍摧的精彩事迹,一个冷漠高冷的高岭之花,一个乐观开朗的阳光少年,两极端分化啊
“许扬。”花遍摧突然开口,声音很哑,像被辣椒呛过,“吃饭吧,菜要凉了。”
他低下头,用筷子把碗里的米饭戳得不成样子,右手在桌下抖得厉害,那些陈旧的疤痕像活了过来,密密麻麻地疼。暮蝉鸣看着他微颤的肩膀,忽然想起诊室里那份病历上的照片——那时的花遍摧眉眼舒展,右手干净利落,站在阳光下,哪有半分如今的紧绷与疏离。
“是挺久了。”暮蝉鸣忽然开口,打破了沉默,他给花遍摧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,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,“许扬说的这些,我得慢慢想。不过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花遍摧的右手腕上,“你现在还画画吗?”
花遍摧的筷子顿在半空。包厢里的喧闹似乎一下子远了,只剩他和暮蝉鸣之间那片小小的沉默。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手上,那些扭曲的纹路在灯光下无所遁形。
“不画了。”他听见自己说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暮蝉鸣夹菜的手顿了顿。窗外的夜色漫进包厢,在他眼底投下片浅影,让人看不清情绪。“挺可惜的。”他语气平淡,却像根细针,轻轻刺破了花遍摧强装的平静。
程浩林赶紧打圆场,给众人倒酒:“来来来,喝酒喝酒!过去的事哪说得完,咱们珍惜现在——”
碰杯声里,花遍摧悄悄抬眼,正好撞见暮蝉鸣望过来的目光。男人眼里带着点探究,他匆忙低下头,把脸埋进阴影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