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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棺与童谣

阴宾借道

云水县的阴兵风波平息后的第三个清晨,顾深接到了王勇的电话。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,像是被什么吓破了胆。

“顾队,你快来趟下河村!出事了……出大事了!”

下河村在云水县另一端的山脚下,以种水稻闻名,向来太平。顾深赶到时,村口已经围了不少人,指指点点的议论声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惧。他拨开人群往里走,看到一口黑漆棺材停在祠堂门口,棺材盖斜斜地敞着,里面空空如也。

王勇蹲在棺材旁边,脸色比纸还白。“昨天村里的老支书没了,八十多岁,走得挺安详。按规矩,今天一早下葬,结果刚才抬棺的时候,抬棺的人说棺材轻得像空的,打开一看……就成这样了。”

顾深走近棺材,里面铺着的寿被叠得整整齐齐,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,也没有挣扎的迹象。他伸手摸了摸棺底,沾了些潮湿的泥土,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……奶香?

“老支书的遗体呢?”顾深问。

“不知道啊!”一个穿孝服的年轻人哭喊道,“昨晚守灵的时候还好好的,后半夜我困得睡着了,醒来就……就发现灵堂的门开着,遗体不见了!”

顾深看向祠堂,灵堂里的白幡还在飘,烛火已经燃尽,地上散落着些纸钱灰烬。他注意到,灵堂门槛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,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,痕迹一直延伸到祠堂外,朝着村后的方向去了。

“村后是什么地方?”

“是片老坟地,还有个废弃的碾米厂。”王勇站起来,“老人们说,那碾米厂邪乎得很,几十年前出过事,晚上没人敢靠近。”

顾深正想往村后走,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,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,只有一行字:“下河村,空棺,童谣——谢临。”

他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——谢临怎么知道这里出事了?难道他也在云水县?

刚把手机揣回口袋,就听到村口传来一阵自行车铃铛声。谢临骑着一辆旧二八自行车,车把上挂着个布包,慢悠悠地停在人群外,看到顾深,冲他扬了扬下巴。

“你怎么来了?”顾深走过去。

“昨天在县城的旧书摊看到本下河村的地方志,”谢临支起自行车,从布包里拿出一本线装书,“里面写着‘民国二十三年,碾米厂出煞,孩童夜啼,唱童谣者,皆失踪’。觉得眼熟,就过来看看。”

他翻开地方志,指着其中一页:“你看这段——‘童谣曰:碾子转,米儿白,奶奶抱我看棺材。棺材空,人不见,跟着奶奶吃白饭。’”

顾深的眉头瞬间皱紧——刚才在棺材里闻到的奶香,还有那道拖拽的痕迹,难道和这童谣有关?

“老支书有没有孙子孙女?”谢临问那个穿孝服的年轻人。

“有个小孙女,叫丫丫,才五岁,昨天还在灵堂里跑来跑去……”年轻人突然脸色一变,“坏了!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丫丫!我还以为她跟着我妈去做饭了!”

顾深和谢临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。他们立刻跟着那道拖拽的痕迹往村后走,痕迹在老坟地边缘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小小的脚印,像是孩童的,一直延伸到废弃的碾米厂。

碾米厂的木门虚掩着,上面的红漆已经剥落,露出里面腐朽的木头。推开门,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米香的气息扑面而来,呛得人鼻子发酸。

厂房里很暗,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钻进来,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。正中间的碾盘孤零零地立着,上面还沾着些发黄的米粒,像是刚被使用过。

“丫丫?”顾深喊了一声,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。

没有回应。但谢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,示意他安静,然后指了指碾盘后面。

顾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——碾盘后面,隐约有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,背对着他们,嘴里还哼着什么。

“丫丫?”他放轻脚步走过去。

那身影转过头,正是丫丫。她脸上沾着些白乎乎的东西,像是米粉,看到顾深,突然咯咯笑起来,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:“叔叔,你看,奶奶在给我做白米饭呢。”

顾深的心猛地一沉——丫丫的奶奶,就是昨天去世的老支书!

他顺着丫丫指的方向看去,碾盘旁边的阴影里,果然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,穿着老支书的寿衣,手里拿着个破碗,正往碗里倒着什么,白色的粉末簌簌往下掉,正是刚才丫丫脸上沾的米粉。

“老支书?”顾深试探着喊了一声。

人影没有动,也没有回头,只是倒米粉的动作更快了,碗里的粉末堆得像座小山。丫丫凑过去,伸手抓了一把往嘴里塞,吃得满脸都是。

“别吃!”谢临突然大喊一声,从布包里掏出一把糯米,朝着人影扔过去。

糯米落在人影身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像是烫在了烙铁上。人影猛地转过身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,手里的破碗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,仔细一看,哪是什么米粉,分明是烧给死人的纸钱灰!

“不好!是‘食煞’!”谢临拉着顾深后退几步,“老支书的魂魄被什么东西缠上了,把纸钱灰当米饭喂给孩子,再吃下去,孩子就完了!”

丫丫像是没听到,还在往嘴里塞纸钱灰,嘴角挂着诡异的笑。老支书的人影突然伸出手,枯瘦的手指朝着丫丫的脖子抓去,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。

“拦住她!”顾深掏出配枪,却不知道该往哪打——子弹对魂魄没用。

谢临掏出那只旧怀表,打开,铜片上的符文在昏暗的厂房里亮起来。他把怀表往顾深手里一塞:“拿着!对准人影的额头!”

顾深接过怀表,对准老支书的人影,符文的光芒直射过去。人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抓向丫丫的手停在半空,身体开始变得透明。

“快把孩子抱过来!”谢临大喊,同时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符纸,用打火机点燃,绕着碾盘跑了一圈,符纸的青烟在地上画出一个圈,把人影困在了里面。

顾深趁机冲过去,一把抱起丫丫。丫丫还在挣扎,嘴里不停念叨:“我要吃白米饭……奶奶做的白米饭……”

他狠狠心,在丫丫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。孩子“哇”地一声哭出来,嘴里的纸钱灰全吐了出来,眼神也清明了些,看到顾深,怯怯地喊了声“叔叔”。

这边,谢临正用桃木剑挑着符纸,围着困住人影的青烟圈走动,嘴里念念有词,像是在念什么驱邪的咒语。老支书的人影在圈里疯狂地扭动,身体越来越透明,最后化作一缕黑烟,钻进了碾盘的缝隙里。

青烟散去,厂房里恢复了平静,只有地上的纸钱灰还在微微发烫。

谢临瘫坐在地上,喘着粗气:“差点就晚了……这‘食煞’比阴兵邪门,专找刚去世的老人和小孩下手,用执念把他们绑在一起,最后把孩子的生气吸干。”

顾深抱着丫丫,用清水帮她擦脸。孩子哭了一会儿,累得睡着了,小脸上还挂着泪痕。“那东西为什么会缠上老支书和丫丫?”

谢临指着碾盘:“问题出在这碾米厂。民国二十三年那回,据说有个老奶奶把生病的孙子藏在碾米厂,想让碾盘转起来‘驱邪’,结果孩子被碾死了,老奶奶也疯了,每天在厂里唱那首童谣,最后饿死在碾盘旁边。从那以后,厂里就不太平,尤其是有老人去世的时候,总出事。”

他走到碾盘边,蹲下身,用桃木剑撬开一条缝隙。缝隙里塞着些破烂的布条,还有一个小小的长命锁,锁上刻着个“安”字。

“这是当年那个被碾死的孩子的锁。”谢临把长命锁拿出来,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污迹,像是干涸的血,“老支书年轻的时候在这碾米厂打过工,肯定见过这锁,去世后执念不散,被孩子的怨气缠上了,才会做出这种事。”

顾深看着长命锁,又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丫丫,心里一阵发寒。几十年前的悲剧,竟然以这种方式重演。

“现在怎么办?”他问。

“得把长命锁埋了,还得让老支书安心下葬。”谢临把长命锁用红布包好,“找个向阳的地方埋了,再给老支书的棺材里放些艾草,驱驱邪。最重要的是,得让那个孩子的怨气散了。”

他看向碾盘,碾盘上的米粒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,像是被血染过。“这碾盘不能留着,得烧了。”

当天下午,下河村的村民在谢临的指挥下,把碾米厂付之一炬。熊熊大火烧了整整一下午,黑烟滚滚,在空中凝成一个孩子的形状,最后渐渐散去。老支书的遗体也在棺材里找到了,不知何时回去的,安详地躺在寿被里,像是从未离开过。

下葬的时候,谢临把那个红布包着的长命锁放在了老支书的棺材旁。“让老支书陪着你,走好吧。”

顾深抱着丫丫,站在人群后面。孩子已经完全清醒了,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大眼睛里还有点害怕。

“叔叔,奶奶还会回来吗?”丫丫小声问。

顾深摸了摸她的头:“会的,奶奶会在天上看着丫丫,看着丫丫长大。”

谢临走过来,手里拿着那本地方志:“县志里说,那个疯掉的老奶奶,最后是唱着童谣饿死的。她到死都觉得,是自己没照顾好孙子。”

他合上书,看向远处的山:“有时候,执念不是恨,是没说出口的歉疚。”

顾深没说话,只是把怀里的丫丫抱得更紧了些。他看着谢临的侧脸,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身上,把那些温和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。这个总带着旧怀表和桃木剑的男人,像是总能看穿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秘密,也总能找到安抚那些不安魂魄的法子。

或许,云水县的怪事,还没结束。而他和谢临,也还没到说再见的时候。

夜幕降临时,下河村恢复了平静,只有祠堂里还亮着灯,守灵的人换了一批,没人再提起空棺和童谣。但顾深知道,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——比如那片烧尽的碾米厂废墟下,或许正有一缕迟到了几十年的歉意,终于找到了归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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