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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圆夜的对峙

阴宾借道

晚饭时分,云水县飘起了细雨,不大,却带着彻骨的凉意,把窗玻璃打湿成一片模糊的水痕。

派出所值班室里,谢临喝了碗姜汤,脸色好看了些。他正用红绳将那枚赵峰的军牌缠在桃木剑上,绳结打得细密,每绕三圈就打一个“锁魂结”——这是他从祖父日记里看来的法子,说是能让阳气重的物件暂时“冒充”阴物,混过阴兵的视线。

“桃木剑阳气重,军牌带阴气,缠在一起,既能瞒住它们,又能镇住军牌里的邪祟。”谢临一边打结一边解释,指尖因为用力泛着白,“今晚去分水岭,不能硬闯,得等它们列阵的时候,顺着‘借道’的轨迹走,才能找到藏枪的地方。”

顾深坐在对面擦枪,枪管被擦得锃亮,映出他冷硬的侧脸。“你怎么确定藏枪的地方和它们借道的轨迹有关?”

“阴兵借道,走的都是当年战死的路线。”谢临抬起头,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里,“赵副官要是想藏东西,肯定会藏在他们最熟悉、却又最不会被外人发现的地方——比如,当年撤退时的隐蔽路线,恰好和阴兵借道的轨迹重合。”

他拿起那本残破的日记,翻到一页画着简图的纸:“我祖父画过分水岭的地形,山坳后面有个废弃的弹药库,是当年部队建的,位置就在阴兵借道的终点。我猜,枪就在那里面。”

顾深看着简图,指尖在弹药库的位置敲了敲:“王勇说,那片区域早就被封了,几十年没人去过,据说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。”

“不是没出来,是不敢出来。”谢临笑了笑,带着点自嘲,“我祖父当年就是从弹药库附近疯的。他日记里写,里面有‘会哭的枪’。”

会哭的枪?顾深皱起眉,这说法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
入夜后,雨停了。圆月挣脱云层,把清辉泼在分水岭的山梁上,像铺了层薄霜。顾深和谢临换上了深色的衣服,背着包,再次骑上摩托车往山里去。

这次没走盘山公路,而是沿着一条更隐蔽的小路往上爬。路是谢临找的,据说当年赵副官就是从这里跑出来的。路面坑洼不平,长满了带刺的灌木,摩托车根本开不了,两人只能徒步。

谢临走在前面,手里拿着祖父留下的罗盘,指针像疯了一样乱转,偶尔指向某个方向时,会剧烈地颤抖。“阴气很重,它们已经开始集结了。”他压低声音,把怀表从怀里掏出来攥在手里,“跟着我走,别踩路边的白色石头——那是它们的‘界碑’。”

顾深跟在后面,握着缠了军牌的桃木剑,手心全是汗。月光透过树隙洒下来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,周围静得可怕,连虫鸣都没有,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踩断枯枝的脆响。

爬了约莫一个时辰,前方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带着甲胄摩擦的铿锵声。谢临猛地拉住顾深,躲到一棵老槐树后面,压低声音:“来了。”

顾深屏住呼吸,从树后探出头——

山路上,一队黑影正列队前行。这次看得比上次清楚:他们穿着破烂的军装,有的缺了胳膊,有的少了腿,甚至有个“人”的脑袋歪在肩膀上,脖颈处露出森白的骨头。他们手里的长矛泛着冷光,马蹄踏在石板上,却没留下任何脚印。

为首的那个“人”果然执长刀,身形比其他人高大,头盔下的脸依旧是一片漆黑,但顾深能感觉到,那道冰冷的视线正扫过周围的树林,像是在搜寻什么。

“别呼吸。”谢临捂住他的嘴,另一只手把怀表贴在他手腕的紫痕上。怀表的铜片一接触皮肤,紫痕立刻传来一阵刺痛,随即又变得冰凉,像是被冻住了。“怀表能暂时遮住你的‘人气’,别让它们发现。”

阴兵队伍走得很慢,像是在仔细搜查每一寸土地。顾深注意到,他们的脚总是踩在同一条看不见的线上,哪怕路边有更平坦的地方,也绝不会越界。

“看到了吗?”谢临凑到他耳边,热气吹在耳廓上,带着点痒,“他们脚下的轨迹,和日记里画的撤退路线完全重合。”

等阴兵队伍走远了,两人才从树后出来,顺着刚才阴兵走过的轨迹往前挪。走在那道“线”上,顾深感觉像踩在冰面上,寒气从脚底往上窜,怀表在手里震个不停,铜片上的符文亮得刺眼。

又走了半个多时辰,前方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,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着,只露出半扇锈迹斑斑的铁门,门上依稀能看到“弹药库”三个字。

洞口周围,长着大片大片的素心兰,比山坳里的更茂密,花瓣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,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眨动。

“就是这了。”谢临拨开藤蔓,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,锁孔里塞满了泥土和草籽,“锁是后来加上的,应该是解放后封山时锁的。”

顾深没说话,直接掏出工兵铲,对着锁猛砸了几下。锈锁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铁门发出“吱呀”的惨叫,缓缓打开,一股浓烈的霉味和硝烟味扑面而来,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
“小心点。”谢临打开手电筒,光束扫过洞内——里面不大,堆着些腐朽的木箱,地上散落着弹壳和生锈的枪支零件,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,网丝上挂着些白色的东西,像是人的骨头渣。

光束扫到洞深处时,突然照亮了一个靠在墙边的人影。

顾深瞬间握紧桃木剑,谢临也把怀表举了起来,两人屏住呼吸,死死盯着那个方向。

过了半晌,人影没动。顾深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,才发现那不是人,而是一具穿着军装的干尸,靠在墙上,怀里紧紧抱着一把步枪。

干尸的脸已经干瘪得只剩皮包骨,但还能看出死前的表情——眼睛圆睁,嘴巴大张,像是在呐喊。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,刀柄上刻着一个“赵”字。

“是赵副官。”谢临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他没跑,他死在了这里。”

顾深走上前,小心翼翼地把步枪从干尸怀里抽出来。枪身很沉,枪管里塞满了泥土,枪托上刻着一行小字:“保家卫国,死而后已”。

“枪里有东西。”顾深晃了晃,枪身里传来“咔哒”的轻响,像是藏着硬物。他拧开枪栓,从里面倒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本子,已经被血水浸透,变得硬邦邦的。

谢临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软布,小心翼翼地擦掉油布上的污渍,打开一看——里面果然是一份名单,字迹模糊,但能辨认出上面写着十几个名字,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职务,其中一个名字被红笔圈住,旁边写着“通敌”。

“是内奸的名单!”谢临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,“赵副官找到证据了!他把名单藏在枪里,想带出去,却被灭口了!”

名单的最后一页,还夹着一张照片,是几个士兵的合影,中间那个年轻的军官穿着笔挺的军装,眉眼刚毅,胸前挂着的军牌,正是他们找到的那枚——赵峰。

就在这时,洞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,比之前听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密集、急促,像是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。洞外的素心兰剧烈地摇晃起来,花瓣纷纷脱落,化作一缕缕黑烟,往洞里钻。

“不好!它们发现了!”谢临脸色煞白,“名单是它们的执念,现在被我们找到了,它们要抢回去!”

顾深把名单和照片塞进怀里,抓起桃木剑:“怎么办?”

“烧了尸体!”谢临指着赵峰的干尸,“他的怨气和阴兵连在一起,烧了他,就能断了它们的联系!”

顾深立刻掏出打火机,想点燃干尸身上的军装。可火刚靠近,就被一股寒气扑灭,干尸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,黑洞洞的眼眶死死盯着他,嘴角竟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
“他不肯走!”谢临急得满头大汗,“他要亲眼看到名单昭雪!”

洞口的马蹄声已经到了门口,甲胄的碰撞声震得洞顶掉灰。顾深回头一看,只见无数黑影堵在洞口,为首的长刀已经举起,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直劈而来。

千钧一发之际,谢临突然抓起那把步枪,塞进顾深手里:“用这个!赵副官的枪能镇住它们!”

顾深接过枪,不知哪来的力气,猛地举起枪托,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黑影砸了下去。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黑影像是被击中的气球,瞬间化作一缕黑烟。

紧接着,他又举起桃木剑,缠在上面的军牌突然爆发出一阵红光,照亮了整个山洞。那些阴兵像是被红光刺痛,纷纷后退,发出痛苦的嘶吼。

“就是现在!”谢临大喊,“念名单上的名字!让它们知道,内奸已经被揪出来了!”

顾深深吸一口气,抓起名单,对着洞口的阴兵大声念起来:“李大海,通讯兵,通敌!王……”

每念一个名字,就有一个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,化作黑烟消散。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,为首的长刀黑影突然跪倒在地,头盔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露出一张模糊的脸,竟和照片里的赵峰有几分相似。

“清……清白了……”黑影的声音带着解脱,缓缓化作黑烟,消散在月光里。

洞口的阴兵队伍瞬间溃散,马蹄声和甲胄声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山风吹过树林的轻响。

洞里,赵峰的干尸慢慢闭上了眼睛,嘴角的笑容变得安详。顾深把名单和照片放在他怀里,又用带来的汽油浇在干尸身上,点燃了打火机。

火焰“腾”地窜起,照亮了两人的脸。火光中,干尸渐渐化为灰烬,那些素心兰也开始枯萎,青黑色的花瓣一片片掉落,最终变成了普通的枯草。

顾深手腕上的紫痕,在火光中慢慢褪去,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,像从未出现过。

离开弹药库时,天已经快亮了。东方泛起鱼肚白,把分水岭的轮廓染成了金色。

“结束了?”顾深问,声音有些沙哑。

“嗯。”谢临看着远方的日出,怀表在手里轻轻晃动,“执念没了,它们该安息了。”

他顿了顿,转头看向顾深,眉眼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温和:“顾警官,下次再遇到怪事,还能找你帮忙吗?”

顾深看着他,突然笑了笑——这是他来云水县后第一次笑,冷硬的侧脸柔和了许多。“我是警察,查案是本分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不过,下次别再让我半夜爬分水岭了。”

谢临也笑了,笑声落在清晨的风里,带着点轻快。

摩托车驶下山坡时,顾深感觉怀里的名单和照片像是有了温度。他知道,这个案子不会出现在任何卷宗里,不会有官方通报,但那些沉埋在山里几十年的真相,那些被冤枉的灵魂,终于在这个月圆之夜,得到了迟来的昭雪。

而他和谢临的故事,或许才刚刚开始。毕竟,这世上的诡异事那么多,总需要有人,既敢握枪,也敢信那只刻着符文的旧怀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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