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常

窗外的雪下了整夜，清晨推开窗时，天地间已经白茫茫一片。训练通知果然被教练临时取消，群里炸开了锅，满屏都是队友们欢呼雀跃的表情包。

张桂源赖在被窝里不肯起，听见消息提示音，只懒洋洋地伸手扒拉过手机，扫了一眼就丢在枕头边，翻身把陈奕恒圈进怀里。少年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传过来，带着点暖融融的橘子香，是昨晚陈奕恒睡前吃的橘子味硬糖残留的味道。

“不用训练啦。”张桂源把脸埋在陈奕恒颈窝，声音含糊不清，像只刚睡醒的猫，“可以赖床到中午。”

陈奕恒被他蹭得发痒，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，指尖却忍不住摩挲着他后颈柔软的发茬：“别闹，压得我喘不过气了。”嘴上说着，手臂却很诚实地环住了他的腰，把人往怀里带了带。

两人又腻歪了半晌，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，才慢吞吞地爬起来。张桂源趿着拖鞋去煮泡面，非要往锅里打两个荷包蛋，还不忘偷摸往陈奕恒的碗里多放了几根火腿肠。陈奕恒靠在厨房门口看他忙忙碌碌，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，少年的背影清瘦却挺拔，袖口挽着，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，正笨手笨脚地搅着锅里的面。

“小心烫。”陈奕恒出声提醒。

张桂源回头冲他笑，鼻尖上沾了点水汽：“知道啦，老婆大人。”

吃完泡面，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老比赛录像。是去年KPL的总决赛，屏幕里的选手们在赛场上厮杀得激烈，解说的声音慷慨激昂。张桂源却没怎么认真看，眼睛总黏在陈奕恒身上——那人靠在他肩上，手里拿着一袋橘子，正慢条斯理地剥着，指尖沾了点橘络，白皙得晃眼。

“你看这个团战，”陈奕恒忽然指着屏幕，声音认真，“对面打野的绕后路线很刁钻，要是换成你，你会怎么应对？”

张桂源收回目光，盯着屏幕看了几秒，随口道：“简单，让左奇函去探视野，我蹲在草里反蹲他。”

“就知道蹲草。”陈奕恒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，把一瓣剥好的橘子递到他嘴边，“能不能动点脑子？”

张桂源张嘴咬住橘子，甜汁在舌尖炸开，他顺势含住了陈奕恒的指尖，轻轻舔了一下。

陈奕恒的指尖一颤，耳尖瞬间红透，猛地缩回手，瞪了他一眼：“耍流氓。”

“谁让你喂我。”张桂源笑得狡黠，伸手把人拽进怀里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，下巴搁在他肩上，凑在他耳边低声道，“看比赛多没意思，不如看你。”

陈奕恒的脸更红了，伸手去捂他的嘴，却被张桂源抓住手腕，十指紧扣着按在沙发扶手上。两人鼻尖相抵，呼吸交缠，窗外的雪还在簌簌地下着，屋内的空气却暖得发烫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张桂源忽然想起什么，起身翻出一个旧相册。里面夹着两人刚进战队时的照片，那时的张桂源还带着点桀骜不驯的稚气，头发乱糟糟的，而陈奕恒穿着队服，一脸严肃地看着镜头，眉眼间还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。

“你看你那时候，”张桂源指着一张两人的合照，笑得直乐，“板着个脸，跟谁欠你钱似的。”

陈奕恒凑过去看，也忍不住笑了。照片里的张桂源偷偷比了个剪刀手，而他自己，嘴角其实偷偷弯了一点，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不肯承认，自己早就被这个张扬又热烈的少年吸引。

“那时候你还老跟我吵架。”陈奕恒伸手，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张桂源的脸，声音温柔，“吵着吵着，就吵到一起了。”

张桂源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，软得一塌糊涂。他从身后抱住陈奕恒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，声音低哑：“以后不吵了，一辈子都不吵了。”

陈奕恒没说话，只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，紧紧的。

窗外的雪渐渐停了，阳光穿透云层，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，反射出耀眼的光。宿舍里很安静，只有相册纸页翻动的沙沙声，和两人交缠在一起的、温柔的呼吸声。

时光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，慢得像一首温柔的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