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上午九点,队员们准时聚在基地门口。左奇函背着个巨大的背包,里面塞满了零食和护身符,脸上写满了“视死如归”。聂纬辰更夸张,直接戴了个墨镜,还把卫衣帽子拉得严严实实,美其名曰“眼不见为净”。
陈奕恒走过来时,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了一瞬。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连帽卫衣,外面套着黑色休闲裤,手里拎着那个装风衣的背包,清冷的眉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。阳光落在他的发顶,镀上一层浅金色的边,竟冲淡了几分疏离感。
张桂源站在最边上,目光落在他拎着背包的手上。那双手骨节分明,指尖修长,是握过无数次奖杯、也画过无数次战术图的手。察觉到张桂源的视线,陈奕恒抬眼望过来,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。
不过半秒,又各自移开。
张桂源低头,捏了捏兜里的薄荷糖,耳尖悄悄泛红。陈奕恒则轻咳一声,抬手看了眼手表:“出发。”
鬼屋离基地不算远,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。刚走到门口,一股阴森的凉气就扑面而来,门口立着的假人模特披头散发,身上还沾着“血渍”,看得左奇函当场就想打退堂鼓。
工作人员递过来分组牌,陈奕恒扫了一眼,直接把写着“1组”的牌子递给张桂源,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对方的手背。
“你跟我一组。”
张桂源的手微微一僵,随即接过牌子,指尖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手背上。他挑了挑眉,勾起唇角:“荣幸之至,陈教练。”
队员们被分成了四组,陈奕恒和张桂源走在最前面,刚踏进鬼屋的门,里面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,只剩下几盏忽明忽暗的红灯笼,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。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鬼哭声,还有工作人员刻意制造的冷风,吹得人后颈发凉。
“卧槽!”身后传来左奇函的低呼,他死死抓着聂纬辰的胳膊,“这也太渗人了吧!”
陈奕恒脚步没停,声线平稳:“怕的话可以原路返回,没人笑话你。”
“那不行!”左奇函梗着脖子逞强,话音刚落,头顶突然掉下来一串假蜘蛛,吓得他直接跳了起来,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。
陈奕恒面无表情地绕过那串蜘蛛,仿佛走在自家后花园。他从小在英国长大,见多了各种鬼屋密室,对这些人工制造的恐怖场景,本就没什么感觉。
直到路过一个拐角时,头顶的木板突然“吱呀”一声响,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“女鬼”猛地掉下来,正好悬在他面前,惨白的脸离他只有不到十厘米。
陈奕恒瞳孔微微收缩,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。他不怕这些,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,还是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,指尖悄悄攥紧了背包带。
这个细微的反应,被身边的张桂源精准捕捉到了。
少年没说话,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了一步,刚好挡在了陈奕恒和“女鬼”之间。他抬手扯了扯卫衣帽子,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,对着工作人员扮的女鬼说:“别吓我们教练,他胆子小。”
工作人员愣了一下,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护着教练的队员,一时竟忘了下一步动作。
陈奕恒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,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雪松味,混着鬼屋里的冷气,竟奇异地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。他抿了抿唇,想说自己没怕,话到嘴边,却变成了一声极轻的冷哼。
张桂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,侧过头看他。两人的距离很近,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灰尘。
四目相对,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,在悄悄发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