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我，一起去”

夏宁柚眼尖，瞥见谢辞那抹转瞬即逝的笑，立刻来了劲儿。

她一把拽住苏月柠攥着画纸的手腕，语气里的调侃都快溢出来了：“藏什么藏，我都看到了！快给我瞅瞅，是不是把我们谢大学神画成校草级别的帅哥了？”

苏月柠急得眼眶都红了，拼命往回拽手：“别闹！”

两人的拉扯声不大，却刚好落进谢辞耳朵里。

他转笔的动作彻底停了，指尖捏着笔杆，慢悠悠地抬眼望过来。

目光掠过苏月柠泛红的眼角，又落在那被拽得露出一角的画纸上，眉梢轻轻挑了挑。

后座的兄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吹了声口哨：“哟，谢辞，有人画你呢？藏什么呢，拿出来给哥几个开开眼啊！”

谢辞没应声，只是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些。

他懒洋洋地靠回椅背，双手枕在脑后，眼底的玩味藏都藏不住，故意扬高了声音，刚好能让苏月柠听见：“没事，让她看。反正画的是我，我都没意见，她急什么？”

这话一出，苏月柠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红透了，连耳根都在发烫。

夏宁柚更是来了精神，趁她愣神的功夫，一把抽走了画纸，看清上面的内容后，直接捂着嘴笑出了声：“哇！苏月柠，你可以啊！这侧脸画得也太像了吧！”

谢辞没动，只是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画纸上，嘴角的笑意，怎么都压不下去了。

夏宁柚把画本塞回苏月柠手里，还不忘用指尖轻轻戳了戳画纸背面谢辞的侧影，挤眉弄眼的。

苏月柠像捧着烫手山芋似的，慌慌张张地把画本塞进桌洞最深处，又胡乱地用课本盖住，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藏在纸页里的小心思一并藏起来。

夏宁柚立刻凑近了，手肘撑在她的课桌上，脑袋几乎要贴到她的耳边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像一阵带着狡黠的风：“柠檬，你是不是喜欢谢辞啊？”

“没，没有！怎么可能！”苏月柠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的小兔子，猛地抬起头，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，连说话都带上了几分急切的结巴，手还下意识地按住桌洞的边缘，生怕画本再被人翻出来。

可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心底那点藏不住的悸动正在疯狂翻涌——怎么可能不喜欢？她费劲心思转来这所学校，不就是为了能再靠近他一点吗？

就在这时，预备铃“叮铃铃”地响了起来，走廊里的喧闹声瞬间被掐断。

同学们嬉笑着涌回座位，桌椅摩擦地面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。

英语老师抱着一摞英语周报走进教室，板着脸敲了敲讲台：“上课了，都坐好！把周报发下去的英，我们先讲阅读理解。”

苏月柠连忙挺直脊背，目光落在摊开的周报上，可心跳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。

她悄悄抬眼，余光掠过斜前方谢辞的背影，少年正漫不经心地转着笔，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，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。

她的脸又烫了几分，赶紧低下头，盯着满页的英文字母，一个都看不进去。

最后一节自习课的尾巴，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，在玻璃上蹭出沙沙的轻响。

讲台上的老师刚合上教案，预备铃的余音还没散尽，尖锐又清脆的下课铃就炸响在教学楼的每一个角落。

瞬间，教室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，安静的水面彻底沸腾起来。

椅子摩擦地面的刺啦声、书本被胡乱塞进书包的哗啦声、男生们勾肩搭背的吆喝声混在一起，大家几乎是踩着铃声往门外冲，生怕晚一步就抢不到食堂里最抢手的糖醋排骨。

苏月柠却没跟着凑热闹，她不紧不慢地把摊在桌上的练习册一页页捋平，再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夹层。

前座的夏宁柚早就收拾好了，扒着桌沿急得直跺脚，马尾辫都跟着一颤一颤的：“柠柠，快点快点！再磨蹭，食堂的红烧狮子头就要被打完了！那可是限量的！”

“来了来了。”苏月柠被她催得哭笑不得，连忙拉上书包拉链，指尖勾着肩带站起身，“好了，走吧。”

话音刚落，一道清冽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男声从旁边插了进来：“等等我呗，一起去？”

苏月柠脚步一顿，转头就看见谢辞背着单肩包站在不远处，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，领口的扣子随意敞着两颗，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。

他身后的江肆和季风立刻不乐意了，江肆伸手揽住谢辞的脖子，夸张地嚷嚷：“不是，谢辞，你要跟她们一起去，那我们呢？”季风也跟着点头，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戏谑：“就是啊，你重色轻友也太明显了吧？”

谢辞抬手拍开江肆的胳膊，眉梢挑了挑，语气理所当然：“一起去，不就行了？”

江肆和季风对视一眼，齐齐翻了个白眼，却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。

于是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——两个女生走在前面，苏月柠的马尾被风吹得轻轻晃，夏宁柚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，惹得她时不时弯起嘴角；三个男生跟在后面，江肆和季风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，谢辞却没怎么插话，目光落在前面那个纤细的背影上，从出教室到现在，就没移开过。

风里裹着桂花的甜香，夏宁柚突然一拍脑门，停住脚步转过身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对了！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！”

苏月柠笑着点点头，顺着她的话看向后面的两个男生。

“这是江肆，”夏宁柚指着那个头发有点翘的男生，语气带着点无奈，“他超皮的，每天都被老师点名。”又指向旁边戴眼镜的少年，“这个是季风，也是个大学霸，年级排名从来没掉出过前五！”

她介绍得兴高采烈，唯独漏掉了站在最边上的谢辞。

不是忘了，是真的不熟，而且谢辞平日里总是冷冷的，眼神自带一股疏离感，夏宁柚每次跟他对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，实在没勇气主动搭话。

几个人边走边聊，没一会儿就到了食堂。

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扑面而来，混杂着米饭的软糯和菜肴的咸香，勾得人肚子咕咕叫。

五个人各自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江肆和季风聊得起劲，从篮球赛扯到期末考试，夏宁柚偶尔插两句嘴，苏月柠则安安静静地扒着米饭，耳朵却悄悄竖起来。

她总是假装不经意地，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一眼斜对面的谢辞。

看他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青菜，看他垂着眼帘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，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筷子的模样。

而谢辞自始至终没说几句话，只是默默扒着碗里的饭，仿佛对周遭的喧闹充耳不闻。

可没人注意到，每当苏月柠的目光收回去时，他就会微微抬眼，视线落在她小巧的侧脸上，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，悄悄弯起一个极淡、极温柔的弧度。

风从窗外溜进来，拂过少年少女的发梢，带着青春独有的，说不清道不明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