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飞机晃晃悠悠地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上,姜眠刚想起身去捡,顾时砚已经先一步站起身,长腿一迈就走到了草坪边。他弯腰拾起那架红色的纸飞机,指尖拂过上面沾着的草屑,转身朝姜眠走过来时,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额发上,顿了顿。“头发乱了。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羽毛。姜眠下意识地抬手去拢,指尖却被顾时砚先一步碰到。他的手指微凉,带着一点红笔墨水的淡香,轻轻替她把额前翘起的碎发别到耳后。动作很轻,很慢,慢到姜眠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,咚咚的,像要撞碎肋骨跳出来。
她僵在原地,连呼吸都放轻了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时砚近在咫尺的脸。他的睫毛很长,垂下来的时候,能看见根根分明的弧度,夕阳的光落在他的发顶,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。
顾时砚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,替她别头发的手顿在半空中,耳根悄悄爬上一层薄红。他飞快地收回手,把纸飞机塞进姜眠手里,假装镇定地咳了一声:“明天……明天我带不同颜色的彩纸来,折个更漂亮的。”“嗯。”姜眠小声应着,指尖攥着纸飞机的边缘,烫得厉害。香樟小道的尽头,公交站的灯亮了起来,暖黄色的光氤氲着暮色。晚风吹过,卷起几片落叶,也卷起两人之间无声的悸动。顾时砚忽然想起什么,从书包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硬糖,剥开糖纸递给她:“刚在小卖部买的,你喜欢的口味。”姜眠接过糖,指尖碰到他的指尖,又是一阵发烫。她把糖塞进嘴里,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,比夏末的晚风还要甜。“顾时砚,”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他,眼睛亮晶晶的,“明天……我们还在这里等公交吗?”
顾时砚看着她眼里的光,像盛着整片晚霞,忍不住弯了弯嘴角:“好。”公交缓缓驶来,橘黄色的灯光漫过两人的身影。姜眠攥着纸飞机和剩下的半颗糖,跟顾时砚道了别,上了车。
她坐在靠窗的位置,掀开窗帘一角,看见顾时砚还站在香樟树下,手里捏着一张浅粉色的便签纸,正低头认真地折着什么。晚风卷起他的衣角,也卷起那只即将成形的纸飞机。姜眠看着看着,忍不住弯起嘴角,把脸贴在微凉的玻璃窗上,心里的甜,漫过了整个夏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