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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风追煞,尘路同行

引生尽

夜色沉如墨砚,将后山的荒径晕染得无边无际。许逸尘、熙漾与明雪相互搀扶着,踩着被夜露打湿的荒草,朝着刘家村的方向缓步而行。月光透过交错的枝桠,在地上投下破碎的银辉,风卷着未散的尸臭与草木的腥气,扑在三人脸上,带着厮杀后的疲惫与肃杀。

许逸尘的肩膀被僵王拍中的伤口还在渗血,暗红的血珠顺着衣衫滴落在草叶上,每走一步,骨缝里的痛感便如针似的扎进来,让他的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。熙漾扶着他的左臂,指尖能触到他紧绷的肌肉,她自己的灵力也耗损殆尽,脚步虚浮,却还是将大半的力道揽在自己身上,低声叮嘱:“慢些走,莫急,刘家村就在前头了。”

明雪走在另一侧,指尖的引路蛊虫早已敛了微光,只余下微弱的颤动,她垂眸看着许逸尘染血的衣衫,眉头微蹙:“僵王利爪带了尸毒,虽已用丹药压制,但若不尽快清创,怕是会蚀骨。回村后我用南疆的清煞蛊替你清理,能去根。”

许逸尘摆了摆手,气息依旧粗重,只沉声道:“先回村再说……”话音未落,他猛地顿住脚步,眸色骤然一沉,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“烟儿!我们把烟儿落在破庙了!”

熙漾也瞬间回过神,方才混乱中只顾着解决僵王、查看许逸尘的伤势,竟真的将那个偷偷跟来的少女忘在了原地。她抬手揉了揉发沉的额角,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自责:“是我疏忽了。那丫头半点自保能力都无,破庙周遭尸气未散,若是遇上残存的行尸,或是别的邪祟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“回去。”许逸尘的声音斩钉截铁,不顾肩头的剧痛,转身便要往破庙的方向折返。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,被熙漾稳稳扶住。

“你伤成这样,怎好再走回头路?”熙漾的语气带着几分嗔怪,却还是扶着他调整了方向,“我与明雪回去寻她,你在此处稍等,莫要乱动。我留两道镇煞符在你身边,若有异动,符纸会自行触发。”

“不行。”许逸尘摇头,眼底的冷冽未散,却多了几分执拗,“破庙那处阴煞重,且未必没有幕后之人的眼线,你们二人去,我不放心。”

明雪沉默片刻,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莹白的蛊卵,捏碎在掌心。乳白色的浆液落在地上,瞬间化作数十只细小的银蛊,四散爬开,隐入荒草之中:“我已布下探路蛊,三里内若有尸气或生人异动,蛊虫会立刻示警。许天师既执意同往,便慢些走,我与熙漾护着你。”

许逸尘没有再推辞,只是点了点头。三人调转方向,重新朝着山坳里的破庙走去。来时的路本就崎岖,此刻逆着走,更显艰难。荒径上还留着方才厮杀的痕迹,散落的符纸残片、蛊虫的粘液与行尸的黑血混在一起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
行至破庙外,远远便听见庙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,细弱如蚊,却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。许逸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——至少烟儿还活着。

三人踏入破庙,残墙断壁间,烟儿正缩在香案的残骸后,抱着膝盖,哭得肩头不住耸动。她的裙摆被枯木划开了一道大口子,露出的小腿上蹭出了大片的擦伤,渗着血丝,那枚被她视若珍宝的桃木符,此刻碎成两半散落在脚边,显然是方才被僵王扫倒时摔碎的。

听见脚步声,烟儿猛地抬头,泪眼婆娑地看向三人。看清是许逸尘时,她眼中先是涌起浓烈的委屈,随即又怕他动怒,怯生生地低下头,嗫嚅道:“许大哥……我不是故意跟来的,我只是……我怕你们出事,想给你们送点水,可我走到半路,就看见破庙这边有光,就……”

许逸尘看着她狼狈的模样,心头的怒意竟散了大半,只剩下几分无奈。他走到她面前,蹲下身,借着月光打量她的伤口,声音依旧沉,却少了几分冰意:“既怕,为何还要跟来?可知方才若是晚一步,你便成了行尸的口中食?”

烟儿咬着唇,眼泪掉得更凶,却还是强撑着:“我不想总躲在你们身后,被你们护着。我也想做点什么,哪怕只是给你们送点水……”

熙漾走上前,蹲在烟儿另一侧,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,语气软了几分:“傻丫头,护着你,本就是我们该做的。你若真想帮忙,便好好活着,莫要让我们分心,这才是最大的帮衬。”

明雪已从袖中取出伤药,递到许逸尘手中:“先给她处理伤口吧。破庙尸气重,擦伤若不清理,怕是会感染尸毒。”

许逸尘接过伤药,指尖触到烟儿的小腿时,少女的身体微微一颤,却还是咬着唇没有躲开。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,却足够细致,将褐色的伤药均匀地敷在伤口上,又撕下自己衣角的一块干净布料,替她简单包扎好。

“多谢许大哥。”烟儿的声音细若蚊蚋,始终不敢抬头看他。

许逸尘站起身,没再多言,只是对熙漾与明雪道:“走吧,带她回村,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
四人结伴而行,回程的路比来时更慢。烟儿走在最后,看着前面相互搀扶的三人——许逸尘的背影依旧挺拔,哪怕受了伤,也依旧是那副能遮风挡雨的模样;熙漾的身影清瘦,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撑起一片天;明雪沉默寡言,可指尖的蛊虫,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护住众人。她看着看着,心头那点少女怀春的情愫,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——有羡慕,也有自知。她知道,许逸尘的世界是刀光剑影的捉妖路,是生死一线的奔波,而自己,不过是刘家村一个普通的少女,终究是跟不上他的脚步。

回到刘家村时,天已微亮,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。村民们早已等在村口,见四人归来,虽带着伤,却神色安然,都松了一口气,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。

“许天师,那尸煞可是除了?”

“熙漾姑娘,你们没事吧?可把我们吓坏了!”

“烟儿丫头,你怎也跟着去了?快让你娘看看伤!”

许逸尘摆了摆手,声音依旧沙哑,却足够让所有人听清:“僵王已除,行尸也尽数清理,刘家村的危机暂时解了。只是近几日莫要靠近后山,待尸气散尽,再去劳作不迟。”

村民们连连应下,又忙着去准备热水与吃食,想让三人好好休整。烟儿的爹娘也赶了过来,拉着烟儿又是心疼又是责备,将她带回了家。

许逸尘、熙漾与明雪被安置在先前的偏房。屋内早已烧了滚烫的热水,明雪先替许逸尘处理肩膀的伤口——那伤口深可见骨,周围的皮肉因尸毒泛着青黑,她将赤红的本命蛊放在伤口旁,蛊虫吐出的清冽浆液,一点点将尸毒逼出,许逸尘紧咬着牙,额角的青筋凸起,却始终没吭一声。

熙漾坐在一旁,看着明雪处理伤口,自己则调息恢复灵力。她取出天师门的固本丹,服下一粒,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丹田蔓延开来,驱散了体内的疲惫。待明雪替许逸尘包扎好伤口,她才开口道:“这僵王绝非自然成煞,我看它身上的铁链刻着南疆的控尸符文,定是有人刻意饲养,引它来害刘家村的村民。”

明雪点了点头,收起本命蛊,指尖的引路蛊虫再次浮现,微微颤动着指向西南方向:“我也察觉了。这控尸术出自南疆的阴煞门,此门弟子惯会以生人养尸,手段阴毒。引路蛊能追踪尸气,那幕后之人应是往西南去了。”

许逸尘靠在床头,缓了缓气息,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朝阳上:“刘家村的危机虽解,可这妖人一日不除,便会有更多村落遭殃。只是我们三人此刻伤势未愈,灵力也耗损严重,需休整几日再动身。”

接下来的三日,三人便在刘家村养伤。烟儿每日都会送来亲手蒸的糕饼与热汤,只是不再像从前那般羞怯试探,只是放下东西便默默离开,偶尔遇上许逸尘,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叫一声“许大哥”,眼底的情愫藏得严严实实。

许逸尘的伤口在明雪的蛊药调理下渐渐愈合,尸毒也尽数清除;熙漾的灵力恢复了七八成,又重新绘制了数十道镇煞符、破煞符,将符囊填得满满当当;明雪则每日用引路蛊探查方向,确定那妖人一路往西南,并未停歇,且尸气越来越浓,显然是在沿途继续饲养炼尸。

第三日傍晚,夕阳将刘家村的青瓦染成暖金色。三人收拾好行装,许逸尘只带了铜钱剑、几枚疗伤丹药与驱邪的铜钱串;熙漾背着符囊,腰间别着天师门的法印;明雪将蛊囊仔细系在腰间,引路蛊虫安静地停在她的指尖,指向西南。

临行前,烟儿匆匆赶来,手里提着一个布包,跑到许逸尘面前,将布包塞到他手里:“许大哥,这是我连夜蒸的糕饼,路上能填肚子。还有这个……”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桃木符,符纸是新的,朱砂画的纹路虽依旧歪歪扭扭,却比上次的精致了些,“这符我求村里的老道长开过光,能驱邪,你带着,莫嫌弃。”

许逸尘看着手中的布包与桃木符,指尖触到温热的糕饼,心头竟微微一软。他沉默片刻,接过桃木符,收进腰间的布袋里,沉声道:“好生待在村里,莫要再莽撞行事。”

烟儿用力点了点头,眼眶红了,却强忍着没掉泪:“许大哥,熙漾姐姐,明雪姐姐,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。”

三人朝着烟儿摆了摆手,转身踏上了前路。村民们站在村口相送,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,才渐渐散去。

离开刘家村后,三人顺着引路蛊的指引,朝着西南方向而行。前路不再是熟悉的村落,而是荒无人烟的山野,山路愈发崎岖,有时需要攀着崖壁前行,有时要蹚过冰冷的溪流。许逸尘的伤虽已愈合,却还不能太过用力,大多时候,都是熙漾与明雪在前方开路。

行至晌午,三人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歇脚。熙漾取出水囊递给许逸尘,又拿出烟儿做的糕饼:“尝尝这丫头的手艺,甜而不腻,比镇上买的还好吃。也算是没白让她记挂一场。”

许逸尘接过水囊,喝了一口,拿起一块糕饼慢慢嚼着,没接话,却也没拒绝。明雪靠在一旁的青石上,指尖的引路蛊虫此刻颤动得更厉害,她蹙眉道:“尸气越来越浓了,前方十里处有一处荒废的驿站,那妖人大概率藏在那里。阴煞门的人惯会选这种荒僻的阴地养尸,驿站四面环山,聚阴不散,正是炼尸的好地方。”

“驿站多是砖木结构,若是他在里面布下尸阵,我们怕是要费些功夫。”熙漾擦了擦额角的汗,将符囊打开,检查了一遍符纸的数量,“我这几日新绘了几道破煞符,能破阴煞阵,只是需以灵力催动,怕是要耗不少修为。”

许逸尘吃完糕饼,将布包收好,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,虽还有些沉,却已能握紧铜钱剑: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他既敢养煞害人,便要做好被我们寻到的准备。休整片刻,我们便动身,莫要让他再害旁人。”

三人稍作休整,便继续赶路。引路蛊的指引愈发清晰,空气中的尸气也从淡淡的腥气,变成了浓郁的腐臭,风卷着这股气味扑面而来,让人作呕。

行至黄昏,果然见前方山路上立着一座荒废的驿站。那驿站的院墙早已坍塌,木质的门窗朽烂不堪,漆皮剥落,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,屋檐下挂着的牌匾早已看不清字迹,只在风里摇摇晃晃,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,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。

驿站的院子里,荒草长得比人还高,墙角堆着几具枯骨,看模样像是过往的路人,成了那妖人的牺牲品。引路蛊虫在明雪的指尖剧烈地颤动,甚至泛起了淡淡的红光——这是蛊虫感知到极强尸气的征兆。

“小心些,里面的尸气比后山僵王的还浓。”明雪压低声音,将本命蛊唤至掌心,赤红的蛊虫在她指尖盘旋,吐着信子,随时准备出击。

熙漾摸出数道镇煞符,指尖凝着灵力,符纸泛着金光:“许逸尘,你伤势刚愈,莫要冲在前面。我先丢几道符进去探探路,看看他布了什么阵。”

许逸尘点了点头,握紧铜钱剑,目光警惕地盯着驿站的大门。熙漾扬手,数道镇煞符如箭般射进驿站院内,符纸落地的瞬间,金光暴涨,却被一股浓郁的黑色尸气瞬间裹住,金光一点点黯淡下去,最终“嗤”的一声化作灰烬。

“好强的尸气!”熙漾瞳孔骤缩,“这妖人怕是已将尸阵布成,借驿站的阴煞,将尸气凝练成了实体。”

话音未落,驿站院内突然传来“嗬嗬”的低吼,数具行尸撞开朽烂的木门,朝着三人扑来。这些行尸与刘家村的不同,周身的尸气凝成了黑色的雾气,指甲如利刃般锋利,皮肤坚硬如铁,显然是被妖人用秘法炼制过的凶尸。

“明雪,用蚀骨蛊!”许逸尘低喝一声,铜钱剑出鞘,金光暴涨,直劈向最前面的一具凶尸。蚀骨蛊能啃噬尸气,正是这类炼尸的克星。

明雪抬手,袖中数十只黑色的蛊虫如箭射出,落在凶尸身上,瞬间钻进尸身的皮肉里。凶尸立刻发出凄厉的嘶吼,周身的黑雾开始翻涌,像是被蛊虫啃噬得痛苦不堪。熙漾趁机甩出破煞符,符纸贴在凶尸的天灵盖上,金光穿透黑雾,直入尸身,凶尸的动作瞬间迟缓下来。

许逸尘的铜钱剑快如闪电,每一剑都精准地劈在凶尸的命门,金光入体,凶尸便轰然倒地,化作一滩黑血。可院子里的凶尸源源不断,杀了一批,又有一批从驿站的厢房里涌出来,显然那妖人早有准备。

熙漾的灵力消耗极快,接连甩出数十道符纸后,她的脸色愈发苍白,指尖也开始颤抖。许逸尘见她撑不住,立刻挡在她身前,铜钱剑横扫,逼退扑来的凶尸,沉声道:“退到我身后,莫要强撑!”

“我还能行!”熙漾咬着牙,又摸出一道符纸,可指尖的灵力却有些凝不住,符纸刚甩出,便落在了地上,没了动静。

就在此时,驿站的正屋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:“呵呵,天师门的符术,也不过如此;许逸尘的铜钱剑,伤了筋骨,怕是连三成力道都使不出来了吧?”

随着笑声,一个身着黑袍的妖人从正屋走了出来。他面如枯槁,眼窝深陷,嘴角咧开,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,周身萦绕着浓郁的尸气,手里捏着一串黑色的骨珠——那是阴煞门控尸的本命法器。

“是你操控僵王,害了刘家村的村民?”许逸尘的目光如刀,死死盯着妖人,周身的灵力缓缓散开,金光笼罩在铜钱剑上,哪怕伤势未愈,气势也丝毫不减。

妖人嗤笑一声,抬手一挥,骨珠发出“哗啦”的声响,院子里的凶尸瞬间停下动作,齐齐朝着三人围拢过来:“不过是用几个贱民养我的炼尸罢了,许天师何必动怒?你我本无冤无仇,可你偏偏要坏我的好事,今日,便让你们都留在这驿站,做我炼尸的养料!”

“痴心妄想!”明雪低喝一声,本命蛊如一道赤红的闪电,朝着妖人射去。妖人早有防备,抬手甩出一张黑色的符纸,符纸化作一道黑墙,挡住了本命蛊的去路。蛊虫撞在黑墙上,发出“滋啦”的声响,竟被尸气腐蚀得退了回来。

“南疆的蛊术,倒是有点意思,可惜,遇上我的万尸阵,不过是螳臂当车。”妖人阴笑一声,骨珠再次晃动,围拢的凶尸突然齐齐发力,周身的黑雾暴涨,速度也快了数倍,朝着三人扑来。

许逸尘将熙漾与明雪护在身后,铜钱剑汇聚全身灵力,金光如炬,硬生生劈开一条路。他知道,今日这场厮杀,怕是比后山破庙那一战还要凶险,可他看着身后的两人,心头却没有半分退缩——从前他捉妖除煞,是为了守一方安宁,如今身边多了同行之人,便多了一份牵挂,也多了一份必须赢的理由。

熙漾靠在许逸尘身后,缓了口气,重新凝聚灵力,指尖的符纸再次泛起金光。她看着许逸尘挺拔的背影,看着明雪指尖不停游走的蛊虫,唇角微微扬起——这捉妖的路,纵是刀山火海,只要身边有彼此,便敢一往无前。

明雪的蚀骨蛊已啃穿数具凶尸的尸身,本命蛊也绕到了妖人背后,伺机而动。三人背靠着背,在漫天的尸气与凶尸的嘶吼中,凝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,朝着那操控尸煞的妖人,缓缓逼近。夜色再次漫上来,可这一次,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惧色,只有斩妖除煞的决绝。前路纵是漫漫,只要三人同行,便无不可踏平的荆棘,无不可降服的邪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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