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月后,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,林赊正在旧书店帮忙整理书架——这家店被警方查封整顿后,由市局协调转给了一位退休的老民警经营,林赊一有空就来搭把手,像是在弥补当初这里留下的惊险记忆。
快递员的喊声刚落,他几乎是跑着去接的。拆开信封,“警官学院刑侦系”几个字烫得人眼睛发疼,他第一时间摸出手机给徐政刑打电话,手都在抖。
“考上了?”徐政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,带着笑意,背景里还能听到办公室的键盘声,“我就说你肯定行。”
“嗯!”林赊蹲在书店门口,看着通知书上的校徽,突然想起小叔叔以前总说“警察是照进黑暗里的光”,“咱们什么时候去看小叔叔?我想把通知书给他看看。”
“后天吧,我调了班,还订好了他爱吃的那家糖糕。”徐政刑顿了顿,又说,“对了,我给你准备了个入学礼物,到时候一起带过去。”
扫墓那天是个晴天,阳光洒在林郁青的墓碑上,林赊把录取通知书轻轻放在碑前,又摆上糖糕,声音很轻:“小叔叔,我考上警官学院了,以后就能跟徐哥一样,查案子、抓坏人,完成你没做完的事。”
徐政刑站在旁边,递过来一个黑色的笔记本——封皮上印着小小的警徽,和他之前送徐政刑的那本很像。“这是我刚入警时,我师傅给我的,里面记着不少办案的小技巧。”他看着林赊,眼神认真,“以后遇到难题,就翻翻它,就当我和你小叔叔都在帮你。”
林赊接过笔记本,指尖碰到封皮,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,却又格外有力量。他想起去年夏天躲在二楼的慌乱,想起旧书店里的搏斗,想起高考考场外徐政刑的等待——原来那些走过的难路、解开的误会,都成了推着他往前走的光。
开学那天,徐政刑开车送他去学校。校门口挤满了报到的学生和家长,林赊背着书包,手里攥着那本新笔记本,站在警校的大门前,抬头望着“忠诚、责任、使命”的校训,突然转头对徐政刑笑:“徐哥,等我毕业,咱们局里见!”
徐政刑靠在车旁,也笑了,比了个“加油”的手势,和高考那天一样:“我等着。”
风从校门口吹过,带着青春的朝气,林赊知道,新的故事已经开始了——这一次,他要成为像徐政刑、像小叔叔那样的人,把光带给更多需要的人。
到了新人宿舍推开302宿舍门时,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到了。靠门的上铺坐着个寸头男生,正把警徽贴纸往书桌贴,见林赊进来,立刻笑着挥手:“新室友?我叫白南箫,从隔壁市来的!”靠窗的下铺则坐着个戴眼镜的男生,推了推镜框抬头:“我是陈默,以后咱们就是舍友了。”
林赊放下书包,指了指空着的上铺:“我叫林赊,以后多指教。”说着就去拿行李,刚把徐政刑送的笔记本放在枕头边,赵磊就凑了过来,眼睛盯着笔记本上的警徽:“哇,这本子挺特别啊,是家里人送的?”
林赊指尖摩挲着封皮,点头笑了笑:“嗯,是我小叔叔送的,他是个警察。”这话刚说完,陈默也抬了头,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:“我爸也是警察,他总说当警察得耐住性子,细节比任何事都重要。”
三人一聊才发现,白南箫是冲着“抓坏人”的执念来的,陈默则想跟着父亲的脚步学刑侦技术,而林赊的理由,藏在那本笔记本里——既是为了小叔叔,也是为了和徐政刑的约定。
收拾完行李,白南箫提议去食堂吃饭,路过宿舍楼下的公告栏时,林赊瞥见了“新生军训安排”,上面写着要练队列、学擒拿,还有夜间紧急集合。陈默推了推眼镜:“听说军训要站四十分钟军姿,动一下就得加时。”白南箫却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胸脯:“怕什么,我以前练过散打,这点苦不算什么!”
林赊没说话,只是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——徐政刑在里面写过“警校的每一次训练,都是以后保护别人的底气”。他想起徐政刑手臂上的疤痕,突然觉得,接下来的苦,不是考验,而是朝着目标走的每一步。
晚上躺在上铺,林赊借着台灯的光,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,除了徐政刑写的“再坚持一下”,他还添了一行字:“302宿舍,新的战友,新的开始。”窗外传来其他宿舍的打闹声,他合上书,心里踏实得很——这里没有毒贩的威胁,没有误会的纠结,只有一群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的人,而他知道,自己终于踏上了那条想走的路。
军训的号角在清晨五点半准时划破校园,林赊几乎是和闹钟同时睁眼。他摸黑套上作训服,刚叠好被子,就听见白南箫的嘟囔:“这才几点啊,比我高中晨跑还早!”陈默已经洗漱完毕,推了推眼镜提醒:“集合迟到要罚跑圈,快走吧。”
三人冲到操场时,队伍已经站得整整齐齐。教官是个皮肤黝黑的老兵,目光扫过队列,声音洪亮:“站军姿四十分钟,抬头、挺胸、收腹,谁动一下,全体加时五分钟!”
太阳慢慢爬上天际,汗水顺着林赊的脸颊往下淌,流进衣领里又痒又黏。他的腿开始发颤,想起徐政刑说过“站军姿练的是定力,以后办案蹲守几小时都得靠这股劲”,便咬着牙把背挺得更直。旁边的白南箫偷偷活动了下脚踝,被教官一眼瞥见:“全体加时五分钟!”他吐了吐舌头,之后再没敢动。
午休时,林赊靠在宿舍床边翻笔记本,看到徐政刑写的“擒拿要诀:借力打力,别硬抗”。正看得入神,白南箫凑过来:“下午要学擒拿了,你行不行啊?不行我罩你!”林赊笑着合上书:“试试就知道。”
下午的擒拿训练,教官先示范动作,抓腕、别臂、按倒,一套动作干脆利落。轮到两人一组练习时,林赊和陈默搭档。陈默力气小,第一次尝试按倒林赊时没稳住,反而被林赊借势一带,差点摔倒。林赊赶紧扶住他,想起笔记本里的话,小声说:“别用蛮力,顺着对方的劲走。”两人再试,果然顺利完成了动作。
最让大家头疼的是夜间紧急集合。第一天晚上,熄灯刚半小时,尖锐的哨声突然响起。林赊手忙脚乱地穿衣服,袜子穿反了都没发现,赵磊更是把裤子穿成了前后反。等三人跑到操场,队伍里早已一片“混乱”——有人没系腰带,有人穿错了鞋子。教官看着狼狈的众人,没发火,只是说:“紧急集合练的是反应,以后出警可不会给你时间慢慢准备。”
军训过半时,林赊在一次擒拿对抗中不小心被搭档绊倒,膝盖磕在水泥地上,破了块皮。白南箫赶紧扶他起来,陈默从包里掏出碘伏:“我爸说过,伤口得及时消毒,别感染了。”晚上回宿舍,林赊看着膝盖上的纱布,又翻开笔记本,在徐政刑的字迹旁边,添了一行:“302的兄弟,也是战友。”
军训结束那天,全体新生站在操场上汇报表演。林赊站在队列里,听着整齐的步伐声,看着胸前别着的“优秀学员”徽章,突然想起刚入学时的样子。散场后,他给徐政刑发了张照片,配文:“军训过了,没给你丢脸。”没过多久,徐政刑回复:“好样的,接下来的专业课,更得用心。”
林赊攥着手机,看着身边勾肩搭背的白南箫和陈默,心里满是暖意。他知道,军训只是开始,往后还有刑法、刑侦技术、现场勘查等着他去学,只要想起身边的战友,就没什么好怕的——这条路上,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