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放学后，叶溪然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。步伐急促却不失一贯的清瘦利落，细碎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清晰。她避开那些若有若无的注视，只想快些回家简单弄点吃的——家中还有个正值周末的妹妹叶念安，母亲林晚工作繁忙中午不回家，而那个懒散的妹妹向来不肯下厨，喂饱她的重任自然落在叶溪然肩上。
转过街角，熟悉的小楼映入眼帘。八十平米的空间虽不大，却因母亲的细心布置透着暖意。刚进门，叶念安照例喊了声“哥”，便又埋首书本。叶溪然应了一声，径直走向厨房。西红柿炒蛋配清水煮青菜，家常饭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。
半小时后，两盘清淡小菜端上桌。叶念安望着眼前的菜抱怨：“咱家一直这么清淡，啥时候能开荤啊？”
“没办法，你也不是不知道家里状况。”叶溪然摇摇头，“快吃吧，不然一会儿你刷碗，我还要上学呢。”
“总不能天天只吃菜呀！”叶念安边扒饭边嘟囔，“妈就知道瞎操心——说要把我当姑娘养，将来好嫁出去换彩礼呢。”叶溪然撇撇嘴，指尖无意识揪着校服袖口的线头。
这句话让正扒饭的叶念安猛地抬头，筷子“啪嗒”掉在桌上。她瞪圆眼睛盯着眼前留着长发、声音清脆的“哥哥”，突然拍桌坏笑：“我有个大胆的想法——妈是不是真把你当女生养了？不然为啥不让我留长发，偏让你留？”
叶溪然被呛得咳嗽，脸涨得通红：“歪理邪说！你学习不差，脑子里咋全是这些废话？”她弯腰捡起妹妹掉落的筷子，故意用指节敲她额头，“再胡说八道，今晚刷碗的活儿归你。”
“那你为啥说妈要把你嫁出去？”叶念安揉着额头不服气，“你就不娶媳妇了？还是说……你其实想当新娘？”
“谁、谁想当新娘！”叶溪然耳尖瞬间发烫，抓起桌上的鸡蛋塞进妹妹嘴里，“赶紧吃你的饭，吃完帮我收衣服。妈说今天晒被子，别又忘了收——上次淋雨了我可没帮你重洗。”
（叶念安OS：切，就会转移话题……不过“嫁出去”这种说法也太奇怪了，难道“哥哥”真的是女孩子？算了，等高考完再套她话！）
吃完饭，叶溪然走进卫生间，捧起凉水扑在脸上。水滴顺着下巴滑落，“滴答”落入洗手台。抬起脸，望着镜中的自己——瓜子脸，浅褐色瞳孔像浸在温水中的琥珀，高挺鼻梁下是红润嘴唇，右眼下方一颗淡褐色美人痣（顾砚舟曾说像落在雪地的星）。及耳短发被风吹得微翘，露出纤细后颈，锁骨在宽松校服领口若隐若现。
“镜子里真的是我吗？”她轻声自语。
身后传来叶念安的声音：“看你磨磨蹭蹭的，想让我迟到吗？还是想洗碗？”
“算了，我勉为其难帮你洗一次吧。”叶溪然调侃着，从书包里掏出《百日誓师誓言》准备起来。
另一边，顾砚舟在家里乐呵呵地念着手中的誓词：“人家没明确拒绝那就是默认同意咯。”
时间差不多了，叶溪然背上书包踏着轻盈步伐向学校走去。目送“哥哥”离开后，叶念安恢复吃饭速度，顺手刷了碗，继续翻看未完的漫画。
回到学校，同学们正热烈讨论早上的事和即将进行的仪容检查，不少爱美同学头疼不已。叶溪然想起之前向母亲林晚的追问：“妈，你让我留长发，遇到检查怎么办？”
“检查？我自有办法。”林晚当时信心满满，“你情况特殊，学校会理解。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嘛。”
“到底有什么特殊？等高考结束能告诉我吗？”
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……你这么漂亮，当姑娘养说不定将来有好人家相中，嫁出去换彩礼呢，哈哈。”
轮到高三八班检查时，老师们步步逼近。叶溪然害怕地低下头，顾砚舟见状立刻用身体替她挡了一挡。
“别躲了，我看见你了。”检查老师的声音吸引了全班注意。
“叫什么名字？”班主任低头看名册。
“叶……叶溪然。”她声音颤抖，生怕因自己影响林老师考核。
张晓伟悄悄对李一帆说：“应该会被狠狠批一顿吧。”
“我觉得可能当场剃寸头呢。”李一帆附和。
正当班主任准备开口，年级主任突然招手示意老师们出门商议。原来校长早有交代：对叶溪然的仪容问题格外照顾，不得批评——这不仅关乎老师工作，连校长本人都会受影响。
重新回到教室，检查继续。叶溪然前面两位同学因发型不合格被记名，轮到她时，李老师却指着外面的顾砚舟：“说吧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顾砚舟一脸茫然：“？我叫顾砚舟。”
记完名字，李老师看了眼叶溪然，跟在年级主任身后走出教室。班里顿时炸开锅，张晓伟看在眼里，嘴角勾起坏笑。
叶溪然在自己座位上深深叹气，对同桌愧疚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记你的名字了，明明是我的问题。”说完眼角泛起泪光。
“喂喂喂，就记个名字又不会怎么样。”顾砚舟不知所措地递来纸巾，“把眼泪擦了，我不喜欢你掉眼泪。”
“不需要，我没掉眼泪。”叶溪然吸吸鼻子，接过纸巾却没用。
这件事后，同学们更认定老师偏心，对叶溪然的排斥更甚。她虽能听到风言风语，却只能埋头假装学习。
一会，叶溪然起身拿水杯去饮水机打水。她靠窗而坐，出去得从顾砚舟那边过。饮水机在卫生间隔壁，她嘀咕：“奇葩，为啥饮水机要跟卫生间放一块儿。”
“咕噜咕噜”，饮水机倾泻水流，水满溢出溅到她手上。她甩甩水，把水杯放饮水机旁，去了一趟卫生间。
这一切恰好被张晓伟和李一帆看在眼里。两人对视一眼，默契地拿起叶溪然留在饮水机旁的水杯，在门口等着她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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