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大亮时，宋浮年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。
窗帘缝隙里漏进几缕金红的晨光，落在床脚，暖融融的。他翻了个身，脑子里还晃着昨夜的画面——张大妈了然的笑，何今霄眼底藏不住的温柔，还有指尖相触时那阵烫人的电流。脸颊瞬间又热起来，他抬手捂住脸，指尖蹭过皮肤，仿佛还残留着橘子汽水的甜香，和何今霄掌心的温度。
窗外的槐花香顺着风飘进来，浓得化不开。宋浮年躺不住了，胡乱套了件白T恤，趿着鞋就往楼下跑。路过厨房时，瞥见桌上摆着的豆沙包，热气袅袅，是何今霄妈妈送来的。他顿了顿，想起昨夜何今霄替他解围的模样，心跳又漏了一拍。
院门外的石阶上，落了厚厚的一层槐花瓣，雪白雪白的，踩上去软绵绵的。宋浮年沿着石阶往前走，晨光穿过槐树叶的缝隙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，像撒了一地的碎金。他走到老槐树下，仰头望着满树繁花，晨露沾在花瓣上，晶莹剔透，风一吹，便簌簌往下掉，落在他的发梢、肩头。
“早啊。”
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宋浮年的身子猛地一僵，转过头时，撞进何今霄含笑的眼眸里。
何今霄穿着件浅灰色的卫衣，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，袋口露出玻璃瓶的轮廓，是橘子汽水。他刚从小卖部回来，额角沾着细密的汗珠，晨光落在他的发顶，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。看见宋浮年肩头的槐花瓣，他脚步放轻，走过去，抬手替他拂去。
指尖擦过宋浮年的肩头，带着微凉的温度，像晨露落在皮肤上传来的触感。宋浮年的呼吸一滞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，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一片滑腻的花瓣，身子晃了晃，眼看就要摔倒。
何今霄眼疾手快，伸手揽住他的腰。
温热的掌心贴在腰侧，力道不大，却稳稳地将他扶住。两人靠得极近，宋浮年能闻到何今霄身上淡淡的皂角味，混着槐花香，钻进鼻腔里，让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。他抬眼，撞进何今霄的眼底，那双眼睛里盛着晨光，亮得惊人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“小心。”何今霄的声音有些低，带着几分沙哑。
宋浮年慌忙站稳，挣开他的手，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。“谢、谢谢。”他低下头，盯着脚下的槐花瓣，不敢再看何今霄一眼。
何今霄收回手，指尖还残留着宋浮年腰侧的温度，烫得他有些心慌。他将手里的塑料袋递过去，声音放得温柔：“买了汽水，冰镇的。”
宋浮年抬头，看见塑料袋里的玻璃瓶，和昨夜的一模一样。他接过袋子，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，才勉强压下心底的热意。“你也喜欢这个口味？”他没话找话，声音细若蚊蚋。
“嗯。”何今霄点头，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根上，唇角弯起一抹浅笑，“以前总喝，后来搬家，就很少喝到了。直到遇见你。”
最后几个字很轻，像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，却清晰地落进宋浮年的耳朵里。他猛地抬起头，对上何今霄的目光，那双眼睛里的温柔，几乎要将他溺毙。
两人站在槐树下，晨光漫过肩头，晨露沾湿衣角。空气里弥漫着槐花香和汽水的甜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。
“昨天……”宋浮年犹豫了很久，终于鼓起勇气开口，“张大妈会不会误会？”
何今霄闻言，低笑出声。他往前走了一步，靠近宋浮年，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些，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。“误会什么？”他的声音带着笑意，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浮年，“误会我们在一起？”
宋浮年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像是有烟花炸开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今霄的脸在眼前放大。
就在这时，不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，清脆响亮。两人同时回过神，慌忙后退，拉开距离。宋浮年低下头，盯着手里的汽水，指尖都在发颤。
何今霄看着他慌乱的模样，眼底的笑意更深。他抬手，轻轻揉了揉宋浮年的头发，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，烫得宋浮年浑身发麻。
“走吧。”何今霄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，“去石阶上坐着喝，像以前一样。”
宋浮年抬起头，看见何今霄眼底的笑意，和晨光交织在一起，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。他点了点头，声音轻得像一片槐花瓣：“好。”
两人并肩走到石阶上坐下，打开汽水，“滋”的一声，气泡争先恐后地涌出来。晨露顺着槐树叶滑落，滴进玻璃瓶里，漾起一圈圈涟漪。
晨光漫过少年的发梢，槐花香沾湿衣角。那些藏在心底的心事，像被晨露滋润的种子，在阳光里，悄悄发了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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