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的手触碰到冰凉镜面的瞬间,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拽入其中。天旋地转后,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由镜子构成的空间里。无数个“林晚”在镜中回望她,每一个的表情都略有不同——惊恐、疑惑、平静,甚至有一个在微笑。
“这边。”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。林晓月站在一面特别清晰的镜子前,身上也穿着一件黑色旗袍,只是领口的牡丹是银线绣成,而非金线。
“这里是镜子之间的夹缝,规则监视不到的地方。”林晓月语速很快,“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。”
林晚环顾四周,发现有些镜子中映出的不是现在的场景,而是过去的片段——幼年的自己和林晓月在花园玩耍;林婉清抱着双胞胎轻声哼唱;还有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背影站在井边...
“父亲和张天师说的都是半真半假的谎言。”林晓月直入主题,“双生子诅咒确实存在,但需要献祭的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。”
她指向一面镜子,里面映出林老爷和张天师正在前厅密谈的画面。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镜中的张天师脸上浮现出第二张面孔——一个年轻女子的脸,与林婉清有七分相似。
“张天师早已被附身,附在他身上的是我们的曾祖母,林凤娇。”林晓月的声音带着寒意,“她才是诅咒的源头。”
林晚震惊地看着镜中那张扭曲的面孔: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她也曾是一对双生子中的姐姐,在百年前的循环中被献祭。”林晓月又指向另一面镜子,里面映出一本泛黄的族谱,“林家的每一个双生子循环,都是在为这个古老的诅咒提供能量。”
镜中的画面开始变化,显示出林家族谱上一个个被红笔划掉的名字,全部是双生子中的一人。最下方,林晚和林晓月的名字并排,其中一个已经被红圈标记。
“这一次,他们选择献祭的人是你。”林晓月轻声说,“因为我的灵魂已经过于虚弱,无法支撑下一次循环。”
林晚突然明白了一切:“所以你才一次次循环,试图找到破解之法...”
“不,你理解错了。”林晓月苦笑,“我不是在救你,我是在救我自己。每一次循环,被选为祭品的人都会在仪式中魂飞魄散,而另一个则会继承诅咒,成为下一个循环的监督者。”
她撩起衣袖,露出手臂上七道淡红色的疤痕,如同某种计数标记:“我已经经历了七次循环,每一次都眼睁睁看着‘你’以不同方式死去。而这一次,是我最后的机会。”
“什么机会?”
“打破循环的机会。”林晓月的眼中燃起奇异的光芒,“母亲留下的日记中提到,只有在第七个循环的第七日,双生子合力才能逆转诅咒。但需要一个特殊的媒介...”
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。整个镜空间开始扭曲,无数面镜子出现裂痕。
“他们发现我们了!”林晓月抓住林晚的手,“记住,今晚子时去后院古井,带上母亲的黑旗袍!”
“可是...”
“没有时间解释了!”林晓月将一枚冰凉的东西塞入林晚手中——是一面小巧的铜镜,边缘刻着八卦图案,“用这个可以看到真相,但每个真相都需要代价。”
镜空间崩塌的瞬间,林晚被一股力量推回现实。她跌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,手中的铜镜微微发烫。
窗外天色已暗,距离子时不到三个时辰。
林晚仔细端详那面铜镜,发现镜面不像普通镜子那样清晰,而是泛着淡淡的黄光。当她将镜面对准房间时,骇人的景象出现了——
墙壁上浮现出无数血手印;天花板垂下长长的黑发;而最恐怖的是,她的床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,面色青白,正一下下地梳着头。
林晚差点惊叫出声,强忍着移开铜镜,一切幻象顿时消失,房间恢复原样。
这就是“看到真相的代价”吗?
她想起林晓月提到的后院古井。在规则手册中,后院是明确禁止夜间前往的地方之一。但此刻,她已经没有退路。
小心翼翼地避开巡夜的家丁,林晚来到荒废的后院。夜色中的古井如同一个漆黑的洞口,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
铜镜再次发烫,林晚鼓起勇气举起它对准古井。透过镜面,她看到井口缠绕着粗大的铁链,链子上贴满了符咒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井边跪着一个小女孩的背影,正低声啜泣。
当女孩转过头时,林晚几乎丢掉了铜镜——那是年幼的林晓月,满脸是血,手中捧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。
幻象转瞬即逝,但林晚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。她终于明白,这座老宅中隐藏的恐怖,远超出她的想象。
“你果然来了。”林老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。他手持灯笼,站在月光下,影子被拉得异常长,长得不像人类该有的影子。
张天师跟在他身后,念珠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,如同骨头摩擦。
“父亲...”林晚后退一步,手悄悄伸入袖中,握紧那面铜镜。
“晓月都告诉你了,对吗?”林老爷叹息,“那孩子总是太感情用事。”
林晚突然意识到不对劲——林老爷的语气太过平静,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。
“您怎么知道...”
“因为每一次循环的剧本,都是我写的。”林老爷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,“包括晓月的‘反抗’,也是计划的一部分。”
张天师向前一步,月光下他的影子分裂成两个——一个是他自己,另一个是穿着清末服饰的女子。
“没有绝望,何来希望?没有反抗,献祭又何来意义?”张天师——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林凤娇——发出男女混合的诡异声音,“唯有双生子心甘情愿的牺牲,才能彻底终结诅咒。”
林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原来她和林晓月一直活在别人设计的剧本中。所谓的破解之法,可能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。
“晚晚,做个选择吧。”林老爷伸出手,掌心托着那两颗药丸,“服下蓝丸,忘记一切,安安稳稳做你的林家大小姐;或者...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诡异红光:“去井边完成仪式,终结这个百年的诅咒。”
古井中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,像是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。林晚辨认出那是林晓月的声音,但异常虚弱,仿佛随时会消失。
铜镜在手中剧烈发烫,林晚下意识地举起它对准林老爷。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熟悉的父亲,而是一个穿着清朝官服的老者,面部腐烂,蛆虫从眼眶中爬出。
“啊!”林晚惊叫一声,铜镜脱手落地。
镜面撞击石头的清脆声响中,她听到林晓月最后的警告:
“快跑!仪式已经开始了!”
远处传来子时的钟声,林晚低头看向落地的铜镜,破碎的镜片中映出无数个自己,每一个的表情都充满绝望。
第七日的子时已到,而她,似乎已经无处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