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的灯亮了一夜,爸妈坐在沙发上,面前摊着一沓沓账单,爸爸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老高,妈妈红着眼眶,反复摩挲着手机里亲戚的号码,却始终没再拨出去——这几天,能借的人早就借遍了。
我凌晨五点才回来,鞋都没换就瘫在玄关,包里的投资计划书被揉得皱巴巴的。跑了整整一周,见了五个投资人,不是被冷遇打发,就是被明里暗里地暗示“小姑娘家,不懂商场规矩”。指尖触到手机,屏幕亮起来,是哥哥发来的消息:“念念,今晚跑了三十单,能给爸妈买点降压药了,你别太累。”
我盯着那句“别太累”,眼泪突然砸在屏幕上。从前哥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,现在却要骑着电动车,在寒风里穿梭,手上冻得全是裂口。我深吸一口气,抹掉眼泪——还有最后一个机会,城西酒店的那场投资对接会,听说有位神秘投资人会来,只要能见到他,说不定……
我咬着牙爬起来,翻出衣柜里唯一一件像样的黑色西装裙,对着镜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,又把皱掉的计划书一点点展平,指尖反复摩挲着封面上的公司名,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
酒店宴会厅灯火通明,衣香鬓影,我攥着计划书,局促地站在角落,目光来回扫着人群。刚要找工作人员打听那位投资人的消息,脚步却猛地顿住——
不远处的VIP休息区,沙发上坐着个人。深灰色西装,领口系着暗纹领带,指尖夹着杯香槟,侧脸在暖光下依旧冷白精致,下颌线绷得利落,正是陆屿。
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,我手里的计划书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纸张散落一地。他怎么会在这里?那个神秘投资人……是他?
陆屿像是察觉到动静,抬眸望过来。四目相对的瞬间,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,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平静,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,微微收紧了些。
我僵在原地,捡起计划书的手都在抖。明明前几天还在街对面,看着他和那个女孩并肩离开,此刻他就坐在不远处,离我那么近,却又远得像隔着三年的时光。想问的话、筹钱的急、满心的委屈,全都涌上来,堵得我喉咙发紧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