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惊寒周身的灵力翻涌如怒涛，玄色衣袂被气流掀得猎猎作响。他没再看地上的面具老者，只是缓缓抬起手，掌心凝聚起一团银白的光芒，那光芒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色——他竟在燃烧自己的修为，准备施展同归于尽的禁术。
“沈惊寒……别……”
微弱的声音从身下传来，气若游丝。沈惊寒猛地回神，低头看见苏砚秋干裂的嘴唇在动，浑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腰间的药囊。
那是药老留下的旧药囊，沈惊寒一直带在身上，里面装着些常用的草药，此刻被风吹得轻轻晃动，露出一角干枯的草叶——是避雷草。
苏砚秋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，指向药囊的方向，眼神里带着最后的希冀。
沈惊寒的心猛地一跳。他忽然想起药老临终前的那句话：“寒儿，药石救人，亦在人心。有些东西，看着无用，关键时刻能救命。”
难道……
他不及细想，一把扯下药囊，将里面的草药尽数倒在掌心。除了避雷草，还有几株不起眼的干草，其中一株泛着暗紫色，叶片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，正是《百草毒经》里记载的“回灵草”。
回灵草性阴寒，单独服用会损伤经脉，但若与避雷草配伍，再以心头血催动，竟能解化灵散之毒！只是这法子在毒经末尾被标注为“险方”，因需以自身灵力为引，稍有不慎便会灵力逆行而亡。
“砚秋，撑住！”沈惊寒的声音带着颤抖，他捡起回灵草和避雷草，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，将心头血滴在草叶上。
鲜血渗入草叶，发出滋滋的轻响，两株干草竟慢慢舒展，泛出淡淡的绿光。沈惊寒将草药凑到苏砚秋唇边，小心翼翼地喂他服下。
几乎是瞬间，苏砚秋干瘪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些血色，涣散的眼神也凝聚了些许。他咳嗽了两声，吐出一口黑血，气息终于平稳了些。
“有效……”沈惊寒喜极而泣，刚想松口气，却听到身后传来破风声。
面具老者不知何时爬了起来，举着骨杖朝他后脑砸来，杖顶的黑珠闪烁着凶光：“一起死吧！”
沈惊寒此刻灵力消耗巨大，根本来不及转身。
“小心！”苏砚秋嘶吼一声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将身边的一块碎石踢了过去。
碎石虽轻，却精准地砸在面具老者的手腕上。骨杖稍稍偏斜，擦着沈惊寒的肩膀砸在地上，激起一片尘土。
沈惊寒趁机回身，软剑如电，直刺面具老者的胸口！
“噗嗤”一声，软剑穿透了老者的心脏。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剑，面具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，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——竟是青云宗早已退休的一位太上长老！
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”沈惊寒的声音发颤。这位长老曾在他刚入宗门时，亲手教过他剑法。
老者看着他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：“魔神……不会……放过你们……”话音未落，他的身体突然爆开，化为一团黑雾，钻入骨杖顶端的黑珠，消失在崖下的瘴气中。
崖边终于彻底安静。
沈惊寒瘫坐在地上，大口喘着气。他看向苏砚秋，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，脸色虽依旧苍白，却已无性命之忧。
被救下的弟子们连忙上前，七手八脚地想帮忙，却被沈惊寒拦住：“先处理伤口，我来带他走。”
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苏砚秋，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。青冥剑碎片的金光已经渐渐平息，重新沉入崖下，石壁上的裂缝也慢慢合拢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“回宗门。”沈惊寒低声道，抱着苏砚秋转身往回走。
弟子们跟在后面，看着两人交叠的身影，忽然觉得这对平日里针锋相对的师兄，此刻竟有种说不出的默契。
走到黑风谷边界时，沈惊寒忽然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向忘川崖的方向。瘴气依旧翻滚，却隐约能听到低沉的咆哮，像是某种东西在不甘地嘶吼。
他知道，事情还没结束。魔神残魂未灭，那位太上长老背后一定还有同党，而药老留下的青铜盒子，至今仍是个谜。
但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沉睡的苏砚秋，心里忽然安定下来。
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，只要他们还在一起，就一定能闯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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