敖丙坐在轮椅上，身上还残留着哪吒掌心的温度，可他的心，却比刚才趴在冰冷的地砖上时，更加寒冷。他看着哪吒冷漠的侧脸，嘴角缓缓地、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比哭更难看的笑容。他彻底明白了，在这座莲台殿里，“朋友”这个词，是他听过的，最残忍的谎言。

就在这时，哪吒再次放下了龙筋，从宝座上站了起来。他没有走向敖丙，而是走到了那几个仙侍刚才喝酒的地方，看着地上碎裂的酒壶和狼藉的果核，眉头微微皱起。

他讨厌脏乱。

他抬起手，指尖燃起一簇微弱的三昧真火，轻轻一挥。地上的碎瓷和果核瞬间被焚烧殆尽，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。

做完这一切，他才转过身，一步步走向敖丙。

敖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，他下意识地收紧了身体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
哪吒在他面前站定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那双黑红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。

“丙丙，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，“你看起来，很不开心。”

敖丙浑身一颤，他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该怎么回答？告诉他，他被你的下属欺辱了？告诉他，他这个唯一的“朋友”就在旁边冷漠地看着？

他知道，任何带有情绪的回答，都会被视为一种“不乖”的反抗。

“我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，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，“我没有……”

“是吗？”哪吒轻笑一声，俯身，用指尖轻轻划过敖丙脸颊上那道焦黑的伤痕，“可是你的脸，你的身体，都在告诉我，你很疼，你很不开心。”

他的指尖很凉，与那道灼热的伤痕形成鲜明的对比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
“丙丙，”他再次开口，凑到敖丙耳边，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，“我以为我们是朋友。朋友之间，应该听我的话，应该乖乖的，不应该让自己受伤，更不应该露出这种让我心烦的表情。”

朋友……乖乖的……

这些词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，精准地刺穿了敖丙最后的防线。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，眼眶瞬间红了。

他想尖叫，想质问，想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倾泻出来。

可是，他不敢。

他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，任由那股酸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。他知道，眼泪只会换来更残忍的对待。

哪吒似乎很满意他这副隐忍的模样。他直起身，用指腹擦去敖丙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，动作温柔得不像话。

“丙丙，”他轻声说，眼底却翻涌着病态的占有欲，“既然你不肯说，那我就只能自己来找答案了。看看我的‘朋友’，到底是哪里不听话了。”

话音未落，他猛地抓住了敖丙的手腕！

一股强大的神力瞬间侵入敖丙的经脉，粗暴地探查着他的神魂。刚才被仙侍欺辱的画面，他内心的恐惧、屈辱和绝望，像放电影一样，被哪吒一览无余。

敖丙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，那种被强行窥探内心的感觉，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他感到羞耻和痛苦。他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人，所有的私密和不堪，都暴露在了他这位唯一的“朋友”面前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哪吒松开了手，脸上没有恍然大悟，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。他看着敖丙因为痛苦和羞耻而涨得通红的脸，眼底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和怒意。

“丙丙，”他开口，声音冷得像千年玄冰，“我离开之前，是怎么跟你说的？”

敖丙的心脏狂跳起来，他预感到了什么，绝望地摇着头。

“我让你乖乖的，不要乱动，不要给我惹麻烦。”哪吒的声音越来越冷，他一把掐住敖丙的下巴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，“可是你呢？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！又是伤痕，又是眼泪，又是这副委屈的表情！你就这么不听话吗？”

“不是的……我没有……”敖丙的声音颤抖着，拼命地想要解释，“是他们……”

“是他们？”哪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他大笑起来，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，“丙丙，你到现在还想狡辩吗？如果不是你自己不乖，去惹他们，他们怎么敢动你？你以为我不知道吗？你就是想看看，我不在的时候，你能不能自己做主，能不能引来别人的注意！你就是想背叛我！”

“我没有！我没有！”敖丙拼命地摇头，泪水终于决堤，“我没有想背叛你……求你相信我……”

“相信你？”哪吒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，他松开手，猛地一巴掌扇在了敖丙的脸上！

“啪——”

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。敖丙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，嘴角渗出了一丝金色的龙血。

“丙丙，”哪吒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失望和疯狂的占有欲，“你是我的朋友，是我一个人的。你的所有情绪，所有痛苦，都应该是我一个人赐予的。别人碰你一下，都是对你的亵渎，更是对我的背叛！”

他的目光落在敖丙腰腹间那道被划破的衣料上，眼底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。

“看来，我之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。你还没有学乖，还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。”

他转身，走向莲台殿最深处的那扇石门。

“丙丙，”他回过头，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、却让敖丙不寒而栗的笑容，“既然你喜欢让别人看到你这副狼狈的样子，那我就把你锁起来，让你再也没有机会‘不乖’。这样，你就永远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‘好朋友’了。”

他伸出手，指尖燃起一簇三昧真火，在玄冰莲花台的四周，重新布下了一层金色的、火焰般的封印。

冰与火，再一次将敖丙彻底囚禁。

“这样，”哪吒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，轻声说，“你就永远，永远都属于我一个人了，丙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