枫林间的山楂红

秋游那天的天格外蓝，云像被揉碎的棉花，轻飘飘地浮在半空。

大巴车一路颠簸着驶出城区，车厢里满是同学们的喧闹声，零食包装袋的窸窣声、嬉笑打闹声混在一起，吵得人心里暖洋洋的。盛夏抱着背包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薄荷糖——那是她剩下的最后一颗。她抬眼看向斜后方，夏澈正靠在窗边，手里转着一支黑色水笔，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侧脸，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，引得前排几个女生偷偷回头看。

车刚停稳，大家就像撒欢的小鸟般涌了下去。成片的枫树林映入眼帘，红得似火，艳得像霞，风一吹，叶子簌簌作响，卷起漫天红枫，美得让人挪不开眼。

班主任刚宣布自由活动，夏澈就拎着两个背包快步走到盛夏身边，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：“走，带你去寻宝。”

盛夏的心跳漏了一拍，跟着他往枫林深处走。脚下是厚厚的落叶，踩上去沙沙作响，像踩在柔软的绒毯上。夏澈熟门熟路地拨开挡路的枝条，还不忘回头叮嘱：“小心脚下，别被树枝勾到衣服。”

拐过一道弯，一片野山楂林赫然出现在眼前。红澄澄的果子挂满枝头，像一串串小小的红灯笼，在绿叶间闪着诱人的光。

“喏，就是这儿。”夏澈松开树枝，回头冲盛夏笑，“我哥说这儿的山楂最甜。”

他说着，踮起脚摘下一颗最高处的红果，擦了擦上面的薄灰，递到盛夏嘴边：“尝尝，甜的。”

盛夏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张嘴咬了下去。酸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爆开，带着山野特有的清新，比店里卖的蜜饯还要好吃。她眼睛一亮，夏澈看着她这副模样，忍不住笑出了声：“喜欢？那多摘点，回去给你做山楂酱。”

两人正摘得尽兴，天空却突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。雨点打在枫叶上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泥土和树叶的清香。

夏澈反应极快，立刻脱下外套罩在盛夏头上，拉着她往不远处的小木屋跑。“快，那边能躲雨。”

小木屋里堆着些破旧的农具，勉强能遮雨。雨越下越大，敲打着屋顶的铁皮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。盛夏拢着夏澈的外套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，和那晚的味道一模一样，脸颊又开始发烫。

夏澈靠在门边，看着外面的雨帘，忽然转头问她：“还记得老板娘说的桂花糕吗？”

盛夏愣了愣，点了点头。

“等雨停了，”他弯起嘴角，眼底盛着笑意，“我们就去买，这次，我要亲口尝尝。”

盛夏看着他明亮的眼眸，心里那点甜意又漫了上来。她低头看向手心里的野山楂，红得耀眼，像极了此刻怦怦直跳的心脏。

雨还在下，枫林间的红却愈发浓烈，漫山遍野的红，漫过了屋檐，漫过了时光，也漫过了两个少年的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