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动会那天的太阳格外烈,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加油稿,跑道边的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。我攥着一瓶冰镇矿泉水,挤在人群里,目光紧紧锁着检录处那个穿白色运动服的身影。
夏澈很快就站到了1500米的起跑线上,他转头往观众席扫了一圈,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,抬手比了个加油的口型。我慌忙举起手里的矿泉水朝他挥了挥,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。
发令枪响,他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。前两圈他跑得很稳,始终跟在第一梯队的末尾,白色的运动服在人群里格外显眼。我踮着脚,跟着他的步伐往前挪,嘴里一遍遍默念着“夏澈加油”。
第三圈过半,他开始加速,一步步超过前面的人,很快就冲到了第二位。就在离终点只剩最后两百米的时候,意外发生了——他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,身体猛地往前踉跄了两步,膝盖重重磕在跑道上。
“夏澈!”我心里一紧,拨开人群就往跑道边冲。
周围的惊呼此起彼伏,他却咬着牙,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。膝盖上的运动裤磨破了,渗出血迹,在白色的布料上格外刺眼。我跑到他身边时,他刚踉跄着站直身体,却还是朝着终点的方向,一步一瘸地往前挪。
“别跑了!”我拉住他的胳膊,声音都带着哭腔,“你的膝盖流血了!”
他转头看我,额头上满是汗水,脸颊红得厉害,却还笑着喘着气说:“没事……说好要拿名次的。”
他想挣开我的手,我却攥得更紧,直接把冰镇矿泉水的瓶身贴在他流血的膝盖上。冰凉的触感让他瑟缩了一下,低头看我的时候,眼底的笑意里多了几分温柔。
“笨蛋,”他抬手,用指尖擦去我眼角没忍住掉下来的泪,“哭什么,我又没怎么样。”
他的指尖带着汗水的湿意,还有淡淡的薄荷味。我愣在原地,忘了哭,也忘了松手。
就在这时,后面的选手一个个冲过了终点线。他看着终点的方向,轻轻叹了口气,却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,语气轻快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:“算了,不跑了。陪我去医务室吧,盛夏同学。”
周围的喧嚣好像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,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,还有他掌心传来的、滚烫的温度。
他的手指,和我的手指,紧紧地扣在了一起。
跑道边的风吹过来,带着青草的气息,我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,忽然觉得,这比任何名次都要珍贵。
医务室里静悄悄的,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里漫开。
我蹲在地上,拿着棉签蘸着碘伏,轻轻碰了碰他膝盖上的伤口。夏澈闷哼了一声,我慌忙抬眼看他:“弄疼你了?”
“没事。”他低头看我,声音带点笑意,“你手抖得像筛糠。”
我脸一热,赶紧稳住手。棉签擦过伤口边缘时,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发顶,动作很轻,像羽毛拂过。
“其实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低了些,“刚才摔倒的时候,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。”
我手里的棉签顿住,心跳漏了一拍。
窗外的风掠过树梢,带来一阵沙沙声。阳光透过玻璃斜斜照进来,落在我们交叠的影子上,暖得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