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午后的阳光被高层玻璃切割成冷硬的碎片，落在宋景年客厅的浅灰地砖上，映得整个空间空旷又沉寂。他正坐在沙发上专注的处理工作。

“叩叩叩——”

敲门声很轻，却带着一种不容忽略的节奏，打破了室内的死寂。宋景年指尖一顿，抬眼往门口看去。他思考了一会儿，起身走到门边，抬手拧开了门锁。

门外站着的是宋意。

少年穿着一身白色西装，身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，指尖随意地搭在握柄上。他站得笔直，哪怕站在别人家门口，也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，眼神平静地落在宋景年身上，没有惊讶，也没有局促。

宋景年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，视线短暂停留在那个行李箱上，随即移开，侧身让开位置，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：“进来。”

宋意没说话，也没客气，抬脚走进来。他甚至没低头看一眼脚下的地面，径直走到客厅中央，停下脚步，把行李箱放在一旁，转身看向宋景年，语气没有起伏：“养母让我来这暂住。”

宋景年关上门，转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，放在沙发前，像是在完成一件例行公事：“换鞋。”

宋意瞥了眼宋景年，随后弯腰换鞋。他的动作很利落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优雅，换好后，随意的坐在沙发上，打量着家里的布局。

宋景年坐在他对面，声音依旧冷漠：“住多久？”

“不清楚。”宋意的视线落在窗外的楼宇上，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在意，“她只说这边空着，让我过来。”

宋景年没再追问，也没提养母的事，像是对这些家长里短都漠不关心。他沉默了几秒，站起身：“我去收拾房间，你自己待着。”

“不用。”宋意突然开口，打断了他的动作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，指尖快速滑动屏幕，调出一个联系人，“我让助理送东西过来，房间不用特意整理，有床就行。”

宋景年的脚步顿了顿，侧头看向他，眼底依旧没什么情绪，只是点了点头：“随你。”

他转身走向客房，客房一直空着，灰尘也不算多。他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四件套，铺在床上。他的动作很利落，没有一点拖沓，铺床单时，手指用力抚平褶皱，每一个角落都整理得整整齐齐，像是在完成一件必须做好的任务，没有丝毫情绪投入。

他在衣柜前找枕头时，一个黑豹样子的娃娃突然掉了出来。宋景年认出这是宋意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，嘴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。他把这个娃娃放在了枕头前，让它靠着枕头。

收拾完床铺，他转身走到客房，看向沙发上的宋意：“最里面那间。缺什么自己解决，别吵到我。”

宋意这才转过头，看向宋景年，眼神依旧冷漠，没有感激，也没有别的情绪，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卡，放在茶几上，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：“房租，按市价算。”

宋景年的目光落在那张黑卡上，没有丝毫动容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，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：“不用。”

宋景年重新拿起手机，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。宋意看着他的侧脸，眼神依旧平静，没再坚持，只是抬手将黑卡收回口袋，重新靠回沙发上，闭上眼。

客房的门没关，冷硬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去，落在平整的床铺上，却没能驱散半点房间里的沉寂。客厅里，两个同样冷漠的身影隔着一张茶几，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冰冷的固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