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岑矜在黑暗中圆睁着眼睛,一动不动。
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禁锢着她,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,让她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温暖。
无尽的恨意和恐惧在心中翻涌。
杀了他!
一个疯狂的念头从心底冒出。
他现在睡着了,这是最好的机会!
可是……用什么杀?用手掐死他吗?她这点力气,恐怕还没碰到他的脖子,就会被他反手折断。
她不知道过了多久,直到确认他真的睡熟了。
他赢了,她真的不敢。
从小到大,她连一只蚊子都不敢亲手拍死,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。
何况,也没有任何趁手的武器。
杀不了他,那就逃。
这个念头,让她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。
她小心翼翼地,一点一点地,试图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挪开。
他的手臂很重,肌肉结实,即便在睡梦中也带着一种难以撼动的力量感。
岑矜用尽了所有的耐心,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终于,她成功地将他的手臂抬起了一道缝隙。
她像一只壁虎,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禁锢中滑了出来,滑下床,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。
岑矜赤着脚,踩在地毯上,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,摸索着,朝门口走去。
只要能打开这扇门,只要能跑出去……
她的手,终于摸到了铜制门把手。
她压抑着狂跳的心,用尽全身的力气,缓缓地,缓缓地,将门把手向下压。
门锁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“咔哒”。
开了!他没有锁门!
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她的理智,她几乎要克制不住地笑出声。
她拉开一道缝隙。
走廊的灯光,从门缝里透了进来,明亮得有些刺眼。
也照亮了门外站着的,两个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黑衣保镖。
那两个保镖,回头看了看她,又向屋里看了一眼,确认九爷还在熟睡。
然后其中一个保镖,对着她做了一个“请回”的手势。
岑矜所有的希望,所有的喜悦,瞬间化为齑粉。
她根本无处可逃。
岑矜缓缓地,松开了门把手,任由门悄无声息地合上,将她再次禁锢在黑暗之中。
她没有勇气再回到那张床上,回到那个魔鬼的身边。
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,走到房间最远的一个角落,背靠墙壁抱着膝盖,蜷缩在地毯上。
这里离那张床最远,离那个男人最远。
岑矜又累,又困,又冷,又绝望。
她无声地流着眼泪,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,渐渐沉了下去。
第二天。
岑矜是被一阵刺眼的阳光弄醒的。
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首先感觉到的是温暖和柔软。
她……竟然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。
身上还盖着那床带着他气息的被子。
昨晚……她不是睡在地毯上吗?
是他把她抱回床上的?
在她睡着的时候?在她毫无知觉的时候?
岑矜猛地坐起身,环顾四周。
房间里空无一人,那个男人没在房间里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,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。
一切都安静得像是一场噩梦的残响。
她转过头,床边的单人沙发上,整齐地叠放着一套衣服。
是一条白色的,款式简单又保守的连衣裙,料子是顶级的棉麻,看上去柔软又舒适。
纯白的颜色,像是在讽刺早已失去的纯洁。
旁边,还放着一双全新的平底鞋。
他这是什么意思?
岑矜掀开被子,光着脚下床,走到沙发前。
就在这时。
咔哒。
卧室的门把手,从外面,被缓缓地转动了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