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反常（二）

他身边的烧饼、张九龄、王九龙等人也停下，好奇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在后台通道的清冷女子。

江白薇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，依然维持着平静，举了举手中的钱包：“不小心落下了，回来取。”

“哦哦，这样啊。”烧饼最先反应过来，立刻热情起来，“江大夫！您来看演出啊？怎么不提前说一声，给您留个好座儿！”他显然还记得这位医术好、气质佳的医生。

“临时起意。”江白薇简单回答，目光与郭麒麟相遇。他眼中的惊讶已经褪去，换上了一种明亮而柔软的笑意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惊喜？

“江大夫能来，蓬荜生辉。”郭麒麟笑道，语气比平时更活泼些，带着后台特有的松弛感，“怎么样？没让您睡着吧？”

“很好。”江白薇认真回答，“包袱结构巧妙，表演节奏也好。”她说的是实话，带着专业评价般的诚恳。

师兄弟们发出一阵善意的起哄。“哟，行家啊！”“大林，听见没，江大夫夸你呢！”

郭麒麟耳尖有点热，但笑容更大了一些。

“江大夫，您这刚找到钱包，还没吃饭吧？”烧饼眼珠一转，热情邀约，“我们正要去涮肉，一起呗？反正都认识，人多热闹！”其他几个年轻演员也跟着附和。

江白薇本能地想拒绝。这种一群陌生年轻人的热闹场合，并非她所习惯。她抬眼看向郭麒麟，却发现他正看着她，眼神里有期待，也有些微的紧张，像是在等她决定，又怕她感到为难。

鬼使神差地，那句“不用了”在嘴边转了一圈，却变成了：“……会不会太打扰？”

“不打扰不打扰！”烧饼抢先道，“您可是我们大林的健康顾问，贵客！走走走！”

郭麒麟眼里的亮光瞬间绽开，他走上前，很自然地侧身引路：“江大夫，这边走。店就在附近，走着就能到。”

于是，江白薇便在一片年轻人的簇拥下，走出了小剧场，融入了夜色。郭麒麟走在她身边稍前一点的位置，不时回头看她一眼，提醒她注意脚下的台阶或不平的路面。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和运动裤，身姿挺拔，浑身散发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、松弛的活力，与在医院那个沉稳解围的他、在医馆那个恭敬有礼的他，又不一样。

火锅店是常去的老地方，包间里热气腾腾。年轻人聚在一起，玩笑打闹，互相拆台，气氛热烈得几乎要掀翻屋顶。江白薇被安排在郭麒麟旁边的座位，安静地听着，看着。

他们聊台上的趣事，聊写本的苦恼，聊师父的“敲打”，聊彼此出的洋相。郭麒麟在其中，时而妙语连珠引得众人哄笑，时而被师兄弟调侃也不恼，笑着反击。他给江白薇烫好羊肉片，自然地将麻酱调料碟推到她面前，低声说：“这家的麻酱调得不错，不腻。”又顺手将她手边那罐冰镇碳酸饮料换成了常温的豆奶，“这个暖些。”

这些小动作做得行云流水，不着痕迹，却透着细致周全。

起初，江白薇确实有些拘谨。但这种热闹是质朴的、充满烟火气的，不带任何虚浮的应酬感。她渐渐放松下来，偶尔在烧饼故意耍宝时，唇角会微微弯起；在听到某个创作困境时，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
有师兄弟好奇问她中医的事，她便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几句，态度温和，不厌其烦。她清冷的气质在这种环境中并没有格格不入，反而像喧闹画布上一笔安静的留白，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，声音也不自觉放轻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