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麦的初夏,海风裹着面包的麦香,漫过哥本哈根的老街。
青铜古镜投生的老钟表匠,正坐在铺子里擦拭一座百年座钟。黄铜的钟摆悠悠晃着,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笛音——清冽又带着雪原的辽阔,不是旁人,正是投生西伯利亚的裂纹竹笛。如今的他,是个背着竹笛的游吟诗人,路过丹麦,竟循着冥冥中的牵引,停在了这家钟表店门口。
“这钟摆的声音,倒像极了我守过的驯鹿铃铛。”老诗人笑着推门进来,目光落在座钟上,眼底泛起暖意。
老钟表匠抬眸,看着他手中的竹笛,忽然觉得那裂纹似曾相识,仿佛在极寒的冰晶里,见过无数次。“你的笛声,也像极了我这钟里的齿轮,藏着岁月的纹路。”
两人相视而笑,正欲攀谈,窗外又飘来一缕淡淡的药香与酒香。
是冰岛来的铜锈古壶,如今的他,守着一家温泉小馆,趁着淡季周游列国;也是葡萄牙来的裂纹陶瓮,如今的他,带着自家酒庄的葡萄酒,来丹麦寻觅酿酒的灵感。两人循着香气与笛音而来,推门时,正好与钟表匠和老诗人撞个正着。
“好香的酒。”铜锈古壶化作的老匠人嗅了嗅,眼底泛起怀念,“我温泉馆里的羊奶酒,倒与你这滋味有些像。”
裂纹陶瓮化作的老酿酒师哈哈一笑,掏出酒囊:“尝尝便知,这可是沉淀了十年的佳酿。”
四人围坐在钟表店的木桌旁,酒液入喉,暖意漫遍全身。正说着话,门口又进来两位老者——一位是新西兰来的刻痕木梳,如今的他,守着一家乡间理发铺,带着亲手做的木梳来丹麦参展;另一位是爱尔兰来的蒙尘毛笔,如今的他,守着一家老书店,趁着进货的间隙,来老街逛逛。
“这木梳的纹路,倒是比我书里的字迹还要细腻。”蒙尘毛笔笑着拿起一把木梳,指尖拂过梳背的刻痕。
刻痕木梳瞥了眼他手里的旧书,颔首道:“你这书页的墨香,也比我理发铺的檀木香还要醇厚。”
话音未落,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。挪威来的残芯青灯,如今的他,守着极光小屋,趁着极昼来丹麦看海;芬兰来的碎纹瓷碗,如今的他,守着森林面包坊,带着刚出炉的黑麦面包,来老街贩卖;加拿大来的缠绳锄头,如今的他,守着有机农场,带着自家种的麦穗,来丹麦参加农业展会。
面包的麦香混着麦穗的清甜,与酒香、墨香交织在一起。铜锈古壶看着那黑麦面包,忽然道:“这面包的滋味,倒像极了我熬的羊奶粥。”
碎纹瓷碗咧嘴一笑:“下次去冰岛,定要尝尝你的手艺。”
正热闹着,门口又走进两人——澳大利亚来的蒙尘罗盘,如今的他,守着荒野驿站,带着旅人送的罗盘,来丹麦寻一处安静的角落;瑞士来的刻痕算盘,如今的他,守着百年钟表行,来哥本哈根采购钟表零件。
“你这罗盘的指针,倒和我钟表行的钟摆一样准。”刻痕算盘拍了拍蒙尘罗盘的肩膀,眼底满是赞许。
蒙尘罗盘笑着点头:“你这钟表的精准,也和我驿站的路线图一样靠谱。”
最后到的,是希腊来的缠布蒲扇。如今的他,守着海边白屋茶馆,带着泡好的薄荷茶,来老街探望老友。他摇着蒲扇,清风拂过,吹散了屋里的热气。
“这蒲扇的风,倒是比我希腊的海风还要惬意。”残芯青灯眯着眼,享受着这股清凉。
缠布蒲扇笑了笑,将薄荷茶分与众人:“尝尝这茶,解暑最是合适。”
十二位老者围坐在木桌旁,酒盏相碰,笑声朗朗。他们说着各自的经历——丹麦的钟声,西伯利亚的雪原,冰岛的温泉,新西兰的林海,爱尔兰的书店,挪威的极光,芬兰的森林,加拿大的农场,澳大利亚的荒原,瑞士的钟表,葡萄牙的酒庄,希腊的海风。
说着说着,忽然有人道:“这般相聚,倒像是在哪里见过。”
众人一愣,随即相视一笑。
是啊,像是在极寒的幽冥冰晶区,隔着厚厚的冰层,听着彼此的叹息;像是在星耀府的揽月庭,看着齐烬翻开一卷卷玄冰玉卷宗,说着人间的归途;像是在无数个轮回里,藏着一份冥冥中的约定。
老钟表匠抬头,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樱花瓣——不知何时,竟飘来了几瓣粉色的樱,与丹麦的海风相融。他忽然想起,揽月庭的樱,也是这般温柔。
“下次相聚,便去希腊的海边吧。”缠布蒲扇摇着蒲扇,眼底满是笑意。
“好!”众人齐声应和。
酒盏再次相碰,清脆的声响,穿过老街的风,飘向遥远的天际。
那里,星耀府的揽月庭,齐烬正靠着廊柱,听着齐诡说着人间的烟火。风卷着樱花瓣,落在十二卷玄冰玉卷宗上,似是在回应着人间的重逢。
齐烬唇角勾起一抹浅笑,金瞳里映着漫天樱粉:“你看,这些老家伙,终究是寻到了属于自己的清欢。”
齐诡颔首,端起茶盏,抿了一口温热的茶:“天道轮回,岁岁年年,终究是不负众生。”
揽月庭的樱,还在簌簌飘落,落满了石桌,落满了卷宗,也落满了岁月的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