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玄静坐在原来的位置上,慢慢品着茶,眼神飘忽,四处搜寻着那天的妖艳黑袍男子。
早上人不多,这个点的闲人大多在遛鸟,忙人又忙着工作,茶馆里冷冷清清,说书先生都还没到。
整个大堂里空荡荡的,大多数桌子上都摆着凳子,一个店小二斜靠在柜台上,侧对着大门打盹。
赵玄静坐了一会儿,就起身四处转转,从一楼大厅转到二楼扶梯,从说书先生说书的悬厅后台转到二楼的包厢里,这个小茶馆就只剩不对外开放的三楼没踏足了。
所有可能的藏身处都没有发现黑袍男子的踪迹,转回到一楼后,在桌上放下几个铜板,便踱步出门瞎转去了。
这条街上多是些特色小店,聚集了京城北面近三分之一的琐碎店铺,下工了人大多喜欢来这条街上逛,此时赵玄静一路走一路逛,不知不觉间到了饭点,便回府吃午饭。
赵伯什么也没说,什么也没问。
赵玄静问他说:"今日府上有什么怪事发生吗?"
赵伯答得一板一眼,"没有。"
他点点头,继续嚼碗里的饭。
突然又抬头问赵伯:"兔子去哪里了?"
赵伯想了想,说:"雪团儿早上起来吃了点草,从放兔子窝的偏殿里嗅到正殿里,现在大抵在连廊的某个洞里打盹。"
赵玄静慢慢的吃完了一碗饭,又抿了一口茶,起身去连廊遛弯。
王府的连廊建的规规整整,全无半点弯拱斜桥,横是横竖是竖,俯下去看,好似棋盘格般死板。
沿着连廊拐了七八个弯,在这逼仄连廊的最后一个怪角下,赵玄静发现了兔子,它正缩在一个交叉形成的板洞里。
赵轻轻伸手把兔子捧了出来,放在袖子里裹着,慢慢朝着连廊连接的小竹林走去。
小竹林只用竹子围了两侧,从狭小的门进去便豁然开朗,是一个空洞的小院子。
院子里摆着一套小石桌,一个看起来年久失修的躺椅,和一些不知用来建什么的木板麻绳,很久未曾有人来了,所有的东西上都覆盖着一层灰。
赵玄静掏出手帕擦了擦小石凳,随便抹了几下桌面,坐在这里思考那些木板是用来干什么的。
想了半晌想不出来,就折回去找赵伯问。
赵伯正在指挥几个侍女打扫各处,见他来了就冲他点点头。
赵玄静问到:"赵伯,连廊后面小竹林里的木板麻绳原本是做什么用的?"
赵伯回他说:"搭猫窝的。"
"怎么没搭出来?"
"原先的主人来不及收拾,猫也找不到了。"
赵玄静看来来往往全是正在扫洒的侍女,就问赵伯什么时候能把府上收拾完。
赵伯沉思片刻,说:"少则三五日,多则七八日。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办吗?"
赵玄静说:"给小竹林里的躺椅修修吧,猫窝也搭起来好了。"
"猫可能会逗兔子。"赵伯提醒道。
赵想了想,说:"也有猫会因为害怕兔子,躲开很远去。"
赵伯接上他的话,"那猫窝还是不修的好。"
赵玄静摇摇头,"还是要修的,这本来是给猫的,兔子又不去小竹林。"
赵伯就派了两个侍女去修。
过了午时太阳正盛的时候,却下起了雨。
檐下水滴一滴接着一滴,大有连成串的趋势,赵玄静找了本闲书在一个小亭子里看。
过了一会儿,赵伯撑着伞来寻,带了件外袍给他。
"这雨一时半会不歇,且先披件外袍。"说着就将外袍递给他,又轻声细语道:"猫窝搭好了,确有只猫来,是一只狮猫,通体白毛,两只眼一蓝一黄。"
"那猫怕人不怕?"
赵伯答曰:"不怕,貌似耳朵不太好。"
赵玄静说,"好,知道了。"
这一天,雨临近傍晚才停,府里各处的花草树石上都泛着水光,地上湿漉漉一层的水,倒映着渐昏暗的天,大厅里已经挂起零星几个灯笼。
一时间天地都静默了片刻。
夜深了,兔子又从正殿摸索着回到偏殿,从偏殿门口摸索到兔子窝里,四处嗅了嗅,抬脚跃进窝里,转了几个圈,卧下不动了。
赵玄静也躺下睡了,枕边是今天看了一半的闲书,桌上还摆着用过的茶杯。
窗户没有关严实,正吱呀着响,远处的月亮已经悄然落至半空。
小竹林猫窝里的猫不见踪影,脆弱的木板吱嘎吱嘎的叫嚷着,好似一阵大风就要将其恢复原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