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玄静一觉醒来发觉自己鼻子不通气,身上凉嗖嗖的,伸手摸索半天,浑浑噩噩的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半夜把被子踢掉了。
更糟的是窗户没关严实。
他喜提风寒一个,脸上泛着一层薄红,赵伯摸了半天额头,觉得有点热又不至于很烫。翻箱倒柜一阵后,赵伯无奈叹气道:"府上没有备药,北边正街上有家小医馆,叫百草轩,去哪里叫大夫看看吧。"
他恍惚点点头,吃了顿没滋没味的粥,就着淹过头的咸菜嚼了半天,仍没尝出点味道来。
赵伯给他厚厚裹了一件外袍,又严严密密用一件斗篷给他从头包到脚,左看看右看看,觉得裹得可以了,又往手里塞了个汤婆子,嘱咐了几遍怎么走,才放下心来,让他出门了。
刚一出门就发现街上连个影都没有,时辰不早了,日头还是不见起,风在大街小巷里呼啸而过,混乱的气流裹挟着几片微黄的叶子正翻涌不息,没有规律。
赵玄静慢慢的走着,街上行人极少,偶尔有也是脚步匆匆,远远近近一直能听到缓慢地车轮毂响动声,但始终不见车的影子。
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百草轩,一间小小的店铺伫立在街旁,褪色的木牌匾下是雕着方格纹木窗,几块有些磨损的雨挞板整齐靠在墙角。
推开一扇窄门,吱嘎声中首先看到的是一扇镶嵌着黑檀木雕花的屏风,赵玄静缓步走进屋,打量医馆内饰同时回手带上了门。
屋里意外的明亮,几乎没有浮尘,转过屏风只见几个高大的雕纹博古架靠墙而立,十几个雕纹活动架子间隔开这件不大不小的医馆。
进门处的问诊台有个大夫正专注的抄写着一本医术,看其神色,约摸是写了一些工夫了。
见他进来,也不急着搁笔,也不急着问来意,只微微抬了抬头。
赵玄静走过去坐在问诊台对面,开口前先轻咳两声,"大夫,我风寒,帮我抓些药。"
那大夫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,"年轻人,我观你病情稳定,药就不需要开了,给你写个便条,回去多加温养,三五日即可好转,不成你再来抓药。"
赵玄静应了声好,搂着汤婆子看着他行云流水的挥就一张颇具章法的手稿。
山羊胡大夫写完了,满意搁笔,把纸揪起来吹了吹递给他。
赵玄静接过来,慢慢的念了一遍,"葱豉汤……用葱白三茎留根,淡豆豉一两,以水三升,煎取一升,温服取微汗……忌生冷油腻……"
大夫点点头,"正是。"
赵玄静道:"劳烦大夫给我抓上一服。"在桌上放下几个铜板,待墨迹干涸收起这张纸。
不多时药便抓好,只是药包的厚度不似只有一服。
赵玄静起身离去,又拱手示礼,"敢问先生在这包里放了些什么?"
那大夫微微一笑,"我乃丹宗弟子,今日来此也是与你有缘,包中只是一些凡物,赠与你交个缘分。"
赵沉思片刻,"敢问这位仙家,这凡物为何物?"
大夫笑曰:"不过是一些兔子吃的草罢了。"
赵玄静笑着说,"多谢,只是我不过一届凡人,怕是与仙家无甚缘分了。"
大夫摇摇头,"你我有缘,且缘将近矣。"
"如此,那便谢过了。"
走出百草轩,只见日头偏移临近午时,缓缓随着归家的人群走回府上。
正要进门,发觉门口石狮子后有一抹雪色闪过。
赵玄静顿步,弯腰一看,是雪团儿。
"好个雪团儿,胆子也大起来了,不知今日那里耍去了。"笑着说了几句,便轻轻捞起,一并回府。
稍微用过午饭,歇息片刻,便喝了汤歇息去了。
赵裹在被子里沉沉睡去,雪团儿在床边悉悉索索的吃着草。
赵玄静美美睡了一觉,醒来发现偏殿屋顶塌了。
赵伯一手捧着册账本,一手执笔在本上刷刷的记录,抬头仔细观察塌了的房顶,把每一根木头的修缮费都算的清清楚楚。
赵玄静扯着个厚斗篷,头发还没扎,晃悠悠走到门前,轻轻推开门,扒着门框,探头朝里看。
房顶上掉下来的是一个花里胡哨的黑袍子,正趴在掉下来的屋顶废墟上,远看像一只傻不拉叽的花孔雀,还是烧焦的内种。
"啧啧,赵伯,这人还有救吗?"赵玄静一觉醒来,风寒好的差不多,声音都透着朝气,清清脆脆的。
赵伯停下笔,回了一句"有的。"继续低头记录,"这房顶肯定是要让他修好的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