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君和司空长风在外面看了许久,依旧没能看出什么名堂。
雨势渐歇,夜色却反而沉了下来。
温君璃站在廊下,心口那股不太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重。
不是害怕,而是一种熟悉到让人厌烦的预感——
剧情正在往“该出事”的方向滑去。
她轻轻拉了拉东君的袖子,声音压得极低:“我们该走了。”
东君一怔,还未来得及开口,那道原本消失在雨幕中的黑影,便再一次出现在了庭院中。
伞不见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腰间层层叠叠、森然排列的十数柄利刃。
那一瞬间,空气像是被什么压住了。
“走!”
司空长风猛地伸手,一把攥住白东君的衣袖。
可他刚要转身,却发现那两名女子不知何时已立在不远处,静静地站着,仿佛本就该在那里,如同夜色里生出的影子。
温君璃下意识将手拢进袖中。
指腹贴上了一点冰凉柔软的触感。
——浅浅醒了。
“你们都看到了什么?”
清冷的声音响起,来自那个忽然现身的黑衣男子。
司空长风几乎是立刻开口:“什么都没看到。”
“执伞鬼。”
白衣女子忽然开口,声音不急不缓,“他们在这里站了许久。”
司空长风猛地提高了音量:“我们什么都没看到!”
那黑衣男子沉默了一瞬。
雨水顺着屋檐滴落,声响被无限放大。
“走吧。”
他轻轻叹了一声,“离开这里,最好离开这座城。”
白衣女子明显一怔:“执伞鬼?”
黑衣男子抬了抬手:“还不快走?”
司空长风没有半分犹豫,拉起白东君转身便跑。
“多谢!”
这一声谢,说得极快。
温君璃被东君带着跑了两步,回头时,却正好对上那黑衣男子的视线。
那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。
很短。
却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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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落黄昏,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终于停了。
顾府之内,主人披着宽松长袍,立于亭前,望着屋檐下滴落的水珠,仿佛出了神。
他脚边,斜斜插着一柄长剑。
暗河的剑。
“公子,晏家小姐今日已经到了。”
李苏离低声道。
顾剑门回过神来,淡淡问:“美吗?小时候可是个滚泥球的野孩子。”
李苏离苦笑:“美倒是极美。”
“那先把她睡了,倒也不亏。”
顾剑门的手在剑柄上轻轻一转。
李苏离自然明白,那不过是自嘲。
真正让他心惊的,是那柄剑还在。
只要将剑丢出去,他们便能得到一支强援;
可从此,也只能做别人手中的傀儡。
“空负凌云志,何有万丈才?”
顾剑门收回手,“他们若来求见,不见。”
“可晏家小姐已经入了客院,没有来求见的意思。”
李苏离迟疑道。
顾剑门失笑:“还是老样子,脾气不好。”
“公子,我们……还有机会吗?”
顾剑门没有回答,只是看着久违的日光,低声道:“看你有多大的死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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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肆内,两盏酒,一盘肘子。
司空长风的手仍旧有些抖。
“方才那些人,要是真想杀我们,早死了。”
他低声道。
东君仰头饮酒,语气却依旧张扬:“要杀我,也得看他们够不够胆。”
温君璃坐在一旁,没有说话。
她知道,这句话之后,事情一定会来。
——果然。
两声脚步声在门外响起。
东君抬头,司空长风的手已经握上了枪。
“哦,是你们啊。”
东君放松下来,甚至迎了上去,“正好品新酒,一起?”
拔刀声骤然响起。
寒光贴着白东君的喉间掠过。
太快了。
温君璃瞳孔微缩。
脚下木板轻轻一震。
那名侍从已经退了回去,手却在抖。
“好枪法。”
司空长风持枪而立,左手还端着酒杯:“东君,这酒叫须臾如何?”
“生死不过须臾间。”
东君拍手,“好名字。”
温君璃却没有笑。
她盯着门口的阴影。
——不对。
奎正、乐正,不该到这里就结束。
剧情里,还有一个人。
果然。
司空长风枪势再起,一枪掠出。
却被一把刀挡了回来。
一把屠刀。
刀身宽阔厚重,刃口翻着冷光,像是刚从血肉中捞出来的一样,带着一种让人本能不适的腥气。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——来了。
果然还是这一步。
剧情没有因为我站在这里,就心软半分。
司空长风的枪势被硬生生截住,整个人被震得后退半步,脚下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
而那持刀之人,站得极稳。
宽肩厚背,面容粗犷,站在那里不像个江湖人,倒像个市井屠夫。
可我比谁都清楚。
屠夫,言千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