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岁那年,贺云温发现了眼泪的味道。
他因追一只流光蝶跌进山谷,右腿划开一道深口。灵气自伤口逸散,混着青金色的血液渗进泥土。他吓坏了,抱着腿缩在岩隙里,直到暮色四合。
山神找到他时,他正把脸埋在膝间,肩膀一抽一抽。
“疼?”山神蹲下身。
贺云温摇头,又点头,最后闷声说:“我的血……流到土里了。您说过,我们的血就是山的血。”
山神沉默地看了他片刻,忽然笑了。那笑容里有贺云温那时还不懂的东西。
“傻孩子。”山神用手帕浸了山泉,轻轻擦拭他伤口,“山不会因为失去一滴血就崩塌。你也是。”
包扎妥当后,山神背起他往山居走。贺云温趴在那片温热的脊背上,看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长得像可以走到世界尽头。
“母亲。”他小声说,“我会一直守着山吗?”
山神的脚步顿了顿。
“云温,”山神说,“你要先学会守着自己。”
夜风吹过,林涛如海。贺云温迷迷糊糊地想,守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呢?他不就是山的一部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