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点砸在龙飞羽脸上，冰冷刺骨。他站在荒巷尽头，赌坊的后墙就在眼前。泥水顺着他的发梢流进衣领，脚下的靴子已经陷进半寸深的烂泥里。他没有停下，也没有减速，一步一步往前走。
血龙印还在发烫，热度从胸口蔓延到手臂。这感觉和之前不一样。不是战斗时的躁动，也不是吞噬精血时的灼烧，而是一种牵引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他靠近。
他知道那是猴三。
三小时前黑虎帮喽啰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。“去城西‘天字号’就行。”那句话说得太顺，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诱饵。可他没得选。仇人就在那里，背后还连着青风门，连着清虚道人。
他贴上墙角，手指抠住砖缝。雨水让墙面湿滑，但他爬得很稳。枯藤缠在墙边，被风吹得晃荡。他抓住一根，借力翻上矮檐，蹲在屋角。
下方是赌坊后窗，木框腐朽，纸面破了几个洞。里面透出昏黄灯光，声音被雨声盖住，听不真切。他不能贸然进去。明哨在门口，暗岗在屋顶，刚才路过时他已经数过，至少七个人轮守。
他闭眼，调出系统界面。
【是否启动神魂扫描？】
【消耗灵力：30%】
【持续时间：90秒】
【警告：目标区域存在干扰源，成功率61%】
他咬破舌尖，血腥味在嘴里散开。疼痛让他保持清醒。他把一丝噬血诀的灵力送进识海，催动神识穿透墙体。
画面断断续续浮现。
地下密室，石桌，油灯。
猴三跪在地上，头低着。对面坐着一个穿灰袍的人，袖口绣着青风纹路。那人说话很慢，每个字都像刀刻出来的一样。
“……试验体必须活着。”
“清虚长老要用他炼‘魂引丹’。”
“血龙印的气息越强越好。”
龙飞羽的手指猛地攥紧瓦片。
咔嚓一声，碎了一角。
他立刻松手，低头屏息。下面没人抬头。干扰太大，他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。可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，灵力开始乱窜。神魂扫描还在运行，时间一秒一秒过去。
他又看到猴三抬头，脸上全是汗。
“我已经安排好了，他一定会来。”
“只要他在，血龙印就会响。”
“我愿意立生死状，只求大人保我性命。”
灰袍人冷笑。
“若再失手，你便替他进去炼鼎。”
画面到这里中断。系统提示：【扫描结束，目标信息已记录】。
同时弹出红色警告：【检测到高危目标，建议暂避锋芒】。
龙飞羽靠在屋檐下，喘气。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，他没擦。脑子里全是那几句话。
魂引丹。
试验体。
清虚道人要活的。
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。自己不是猎人，从一开始就是猎物。青风门在等他上门，猴三在给他设局，连那场废墟之战都可能是圈套。他们想看他一步步走进陷阱。
他该走。
现在就走。
可他动不了。
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。三年前那一推，悬崖下的坠落，老仆脸上的狞笑，全都回来了。他记得自己摔进水潭时，听见上面有人喊：“死透了没有？”那是猴三的声音。
他握紧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。痛感让他冷静了一瞬。
他准备撤退。
脚刚往后挪，忽然停住。
为什么不反制一下？
哪怕一次也好。
他想起《噬道真经》里提过的一招——噬魂咒。不用见面，不用动手，只要神识锁定，就能让对方瞬间感受到灵魂被撕裂的痛苦。代价是反噬风险极高，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本源。
他已经在伤了。
可他不在乎。
他盘膝坐下，双腿交叉，双手结印。体内灵力逆向运转，从丹田冲上识海。血龙印剧烈震动，像是要炸开。他不管，继续催动。
咒语在心中默念。
神识凝聚成刃，顺着刚才扫描的路径刺入地下密室。
那一刹那，他“看”到了猴三。
那人正站起身，背对着出口，手里拿着一块玉符。
他把神识之刃扎了进去。
猴三身体猛地一僵，手一抖，玉符掉在地上。他张嘴想叫，却发不出声，整个人跪下去，双手抱头，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。
成功了。
但只持续了不到半息。
一股巨力从密室反弹回来，直接撞进龙飞羽识海。他眼前一黑，耳朵嗡鸣，脑袋像是被人用铁锤砸中。系统警报疯狂闪烁：【警告！目标受多重护体符箓保护，反噬生效！】
他控制不住地弯下腰，一口鲜血喷出来，落在泥水里，瞬间被雨水冲淡。视线模糊，呼吸困难，四肢发软。他想站起来，腿却不听使唤。
他趴在地上，一只手撑着屋檐边缘。瓦片被雨水泡得松动，指尖一用力，整片滑落，砸在窗台下发出闷响。
下面没人上来。
赌坊里的灯依旧亮着。
谈话继续。
他听见灰袍人说：“刚才怎么回事？”
猴三声音发抖：“不……不知道，突然头疼得厉害。”
“废物。”灰袍人甩袖，“盯紧外面，别让他跑了。”
龙飞羽把脸埋进臂弯。冷雨打在他背上，衣服全湿了，体温一点点往下掉。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。这里太危险，他现在的状态连一个炼气三层的弟子都打不过。
可他还是没走。
他趴在屋檐下，手指抠着地面，指甲缝里塞满泥。
他在等。
等灵力恢复一点是一点。
等意识清醒一分是一分。
他不能空手离开。
血龙印还在发烫。
热度比刚才更明显。
它在跳，像是心跳。
他慢慢抬起手，摸向胸口。布料湿透，贴在皮肤上。那块碎片就在下面，隔着皮肉搏动。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——它不是被动反应。它是主动在吸收什么。密室里的气息，青风门的灵力波动，甚至那枚玉符的能量，都被它悄悄吞了进去。
系统界面闪了一下。
【血龙印碎片：吞噬进度+1%】
【当前状态：裂痕未修复，能量活性提升】
他愣住。
原来它一直在工作。
哪怕他昏迷，哪怕他濒死，它都没有停。
他撑着地面，一点点坐起来。动作很慢，每动一下头就疼得像要裂开。但他必须坐直。他不能倒在这里。他还没拿到足够的证据，还没确认清虚道人的真正目的，更没亲手把猴三拖出来问清楚。
他低头看自己的手。还在抖。灵力紊乱，经脉堵塞，识海像是被犁过一遍。这种状态不适合战斗，也不适合潜行。但他还有最后一次机会。
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。这是上次在茶楼顺来的驱邪符，本来打算用来防身。现在他把它贴在额头上，咬破手指，在符纸上画了个血印。
系统提示：【检测到非常规操作，是否激活临时增幅？】
他选了是。
符纸燃烧，火光一闪即灭。一股热流冲进识海，暂时压住了混乱。他抓住这短暂的清明，再次打开系统界面。
【是否重新启动神魂扫描？】
【剩余冷却时间：47秒】
他等。
一动不动地等。
雨还在下。
屋檐滴水，一滴一滴砸在窗台上。
他盯着那个数字。
46……45……44……
他的呼吸渐渐平稳。
手不再抖。
眼神一点点冷下来。
当倒计时归零，他立刻输入指令。
【启动神魂扫描，目标：地下密室，持续三十秒。】
画面重新连接。
猴三已经站起，正在收拾地上的玉符碎片。
灰袍人背对他，手里多了一块黑色令牌。
他把令牌放在桌上，低声说了句什么。
龙飞羽集中全部精神去听。
雨水声太大。
他咬牙，强行提升神识强度。
终于，他听清了。
“明日子时，带人来换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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