艺馨楼前，顾言停下脚步：“到了。”
林薇抬头看着充满艺术感的学院楼，眼睛发亮：“那你下午干嘛？”
“回实验室。”顾言把行李箱递给她，“晚上几点吃饭？”
“六点！学三食堂二楼，苏晴说那家麻辣香锅绝了。”林薇忽然想起什么，“对了，我画具箱还在你那儿呢，先放你宿舍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我现在跟你去拿？顺便参观一下顾大学霸的宿舍呀。”林薇笑嘻嘻地说。
顾言看了她一眼：“男生宿舍。”
“我知道啊，高中又不是没去过。”林薇理直气壮，“而且现在才中午，你们宿舍又没人。”
她说得没错——高中时她就常去顾言家写作业，后来顾言住校，她也曾以“送复习资料”的名义溜进去过。
顾言似乎叹了口气，但没再反对：“跟紧点。”
计算机学院的宿舍楼在校园另一头，路上林薇的手机响了三次——都是苏晴发来的消息，问要不要帮忙铺床。
“我室友人真好。”林薇边回消息边说，“顾言，你室友怎么样？”
“还行。”
“那就是很好。”林薇精准翻译他的用词，“你都觉得‘还行’的人，那肯定特别好相处。”
顾言没接话，刷卡进了宿舍楼。
三楼，306室。顾言站在门前，没掏钥匙，而是直接伸出食指按在门锁上。
“滴——验证通过。”
门应声而开。
林薇睁大眼睛：“指纹锁？你们宿舍这么高级？”
“自己装的。”顾言推门进去，“方便。”
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，上床下桌，整洁得不像男生宿舍。靠窗的那张桌子尤其干净，书按高矮排列，笔筒里的笔都朝一个方向。
林薇熟门熟路地走过去——那是顾言的位置。
她的画具箱就放在桌子旁边的空地上，但林薇的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吸引了。
顾言的桌面上，放着一双粉色的兔耳朵拖鞋。
“……这是什么？”她拎起拖鞋，表情复杂。
“给你的。”顾言正在开窗通风，头也不回，“你每次来都赤脚。”
林薇愣住了。
仔细想想，好像是的。高中去他宿舍，她总嫌麻烦不换鞋，又觉得男生拖鞋不干净，就光着脚踩地板。顾言说过两次，她没听，后来他就不再提了。
原来他记得。
“还有这个。”顾言拉开抽屉，里面整齐地码着几包零食——都是她爱吃的牌子，甚至包括那款只有小学门口小卖部才卖的芒果干。
“你什么时候买的？”
“昨天。”顾言语气平淡，“超市看见就买了。”
林薇觉得喉咙有点堵。她放下拖鞋，又瞥见顾言书架最显眼的位置，摆着一个相框。
是去年夏天他们去海边玩的合照。她戴着夸张的草帽，笑得见牙不见眼，顾言站在她身边，虽然没笑，但眼神是柔和的。照片边缘已经有点褪色，显然经常被拿在手里看。
“这个你也带来了啊……”她轻声说。
“嗯。”顾言从柜子里拿出她的画具箱，“还有，你手机充电线。”
林薇低头，才发现自己书包侧袋里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根充电线——是她常用的那款Type-C，白色的，尾端还贴着个小太阳贴纸。
“我什么时候……”
“刚才你收拾行李的时候，线缠在一起了，我给你理好了。”顾言说得很自然，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
林薇站在原地，忽然说不出话来。
这些细节——拖鞋、零食、照片、充电线——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，将她温柔地包裹。她一直觉得，顾言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，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。
可此刻站在这里，看着这个属于他的、却处处留有她痕迹的空间，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：
真的只是“好朋友”吗？
哪个好朋友会记得对方爱吃的零食牌子？哪个好朋友会专门准备拖鞋？哪个好朋友会把合照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？
“顾言，”她听见自己问，“你对别人也这样吗？”
顾言正在检查她的画具箱有没有扣好，闻言抬头：“什么？”
“就是……记得这些小事。”林薇比划着，“拖鞋啊，零食啊什么的。”
顾言看了她几秒，然后移开视线：“不麻烦。”
“我不是说麻烦——”
“只有你。”他打断她，声音很轻，“只有你，林薇。”
空气突然安静。
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灰尘在光柱里跳舞。林薇看见顾言的耳尖有一点点红——很淡，但确实存在。
就在这时，宿舍门被推开了。
“哟，老顾你回来了——诶？”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探进头来，看见林薇，眼睛一亮，“这位是？”
顾言恢复了一贯的平静：“林薇，我朋友。”
“朋友？”男生笑容灿烂地走进来，“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吧？你好你好，我是赵晨，顾言的室友兼下铺。”
林薇赶紧打招呼：“你好。”
赵晨的目光在宿舍里扫了一圈，最后落在顾言桌上的粉色拖鞋上，笑容变得意味深长：“怪不得老顾昨天特意去买拖鞋，原来是给‘朋友’准备的啊。”
顾言面无表情地看他。
赵晨立刻举手：“我懂我懂，‘普通朋友’嘛。”他把“普通”两个字咬得特别重。
林薇的脸有点热。
“画具箱。”顾言把箱子递给她，“要我送你回去吗？”
“不用不用，我自己能行。”林薇接过箱子，又忍不住看了眼桌上的拖鞋和零食。
“晚上六点，学三食堂。”顾言提醒。
“记得啦。”林薇走到门口，又回头，“那个……谢谢你的拖鞋。”
顾言点点头。
等林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，赵晨才笑嘻嘻地凑过来：“老顾，可以啊。小姑娘挺可爱的。”
顾言没理他，开始整理书桌。
“不过我说，”赵晨靠在床柱上，“你这也太明显了吧？拖鞋、零食，还有那张照片——我昨天擦桌子的时候看见了，边角都磨白了，天天看吧？”
顾言动作顿了顿。
“喜欢就追啊。”赵晨语重心长，“青梅竹马多好的开局，别浪费了。”
“她还没开窍。”顾言说。
“所以你要让她开窍啊！”赵晨拍拍他的肩，“听哥的，主动点。不然哪天她被别人追走了，你哭都没地方哭。”
顾言沉默了很久，最后低声说：
“我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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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，林薇拖着画具箱走在回宿舍的路上。
午后的校园很安静，只有蝉鸣声声。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——顾言的宿舍，顾言的桌子，顾言为她准备的一切。
还有他说“只有你”时的样子。
手机震动，是苏晴发来的消息：「薇薇，你见到竹马哥哥了吗？怎么样怎么样？」
林薇停下脚步，认真打字：「他给我准备了拖鞋和零食」
苏晴秒回：「？？？这是什么绝世好竹马」
「而且他宿舍门是指纹锁，我直接就能进」
「……这已经超出竹马的范畴了吧姐妹」
林薇盯着这句话，手指悬在屏幕上方。
超出竹马的范畴。
那是什么范畴呢？
她忽然想起上午那封粉色情书。如果当时顾言真的收下了，如果他和别人在一起了，那么这些“特权”——拖鞋、零食、随时能进的宿舍——是不是都会消失？
胸口突然闷闷的。
“不可以。”她小声对自己说。
说完自己都愣了。
什么不可以？为什么不可以？
还没等她想明白，手机又震了。这次是顾言发来的消息，只有简短的三个字：
「到了吗？」
林薇看着那行字，嘴角不自觉扬起。
她回复：「马上到。晚上我要吃特辣锅！」
顾言：「嗯。记得带胃药。」
看，又是这样。他总是记得她吃太辣会胃疼，总是提前为她准备好一切。
林薇深吸一口气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暂时压回心底。
管他呢。
反正现在，这些特权都是她的。
她一个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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