逛街

午后的阳光漫过客厅落地窗，落在浅米色地毯上，漾开一层暖融融的光晕，空气中还残留着饭菜的淡香，带着几分慵懒的烟火气。仲情刚放下碗筷，指尖擦过唇角，便摸出手机拨通叶宁的电话，语气轻快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熟稔：“刚吃完饭吧？别在家宅着发霉了，陪我去逛逛街，秋冬衣服该添了，顺便带你透透气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传来叶宁清清淡淡的声音，带着点宅久了的沙哑慵懒：“……也行。”这半个月窝在卧室里，睁眼是屏幕，闭眼是床铺，连窗外的天光都看得少，周身像裹着层化不开的沉闷，她也隐隐觉得，是该出去走走，别再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了。

挂了电话，叶宁起身走向浴室，镜子里的人透着股肉眼可见的颓靡。原本亮眼的挑染长发早已失了光泽，发尾分叉打结，褪成了暗沉的枯黄色，利落的鲻鱼头软塌塌贴在颈后，碎发胡乱翘着，没了半分往日的精致。她拧开冷水，掬起一捧扑在脸上，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几分昏沉，指尖随意抓了抓头发，梳顺了翘起的碎发，没做过多打理，只擦净脸上的水珠，便转身回了卧室。

配饰没换，右耳那枚细圈银饰依旧缀着，戴得久了，边缘磨出点温润的光泽，衬得冷调的耳垂愈发白皙；左手小拇指上的哑光素戒贴合着指节，是她刷视频看到，简单却合心意。穿搭也全凭舒服，随手捞过一件的纯棉白短袖，宽松版型遮去了久坐后的慵懒线条，又翻出一条深色工装裤——口袋够深够大，揣钥匙和手机正合适，穿好后双手插兜试了试，利落又省心，没多纠结，抓起桌上的钥匙和手机，便径直往门口走。

刚走到玄关，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，姜知言从卧室出来，手里还攥着课本，指尖捏着书页边角，指节微微泛白。她看见叶宁换了鞋，手搭在门把上，脚步猛地顿住，眼神亮了亮，又飞快暗下去，嘴唇动了动，几番欲言又止，最终还是咬了咬下唇，声音轻轻的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：“叶姐，你……你要出门啊？”

叶宁回头看她，点了点头。姜知言攥着书的手紧了紧，眼神飘了飘，语气里藏着几分愧疚与忐忑：“那你……什么时候有空呀？上次跟奶奶聊天，她还一直问起你，我跟她说会带你去医院看她，可是之前看你一直没出门，我就没敢跟你说……”话尾越来越轻，怕自己的请求会让叶宁为难。

叶宁闻言，眼底没什么波澜，只淡淡应了句：“明天周末，去吧。”简单几个字，却让姜知言眼睛瞬间亮了，脸上漾开浅浅的笑意，连忙点头：“好，谢谢叶姐。”

这几个月相处下来，姜知言反而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对叶宁的提防和厌恶有些瓦解。

才开始叶姐会不会就是装的凶神恶煞的，让自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被资助。

而且言语羞辱好像也跟小打小闹一样，姜知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。

明明一开始很讨厌很讨厌叶宁那样对她。

现在叶宁和她相处平平淡淡的，有时候还能聊几句，对叶宁也改观了不少。

叶宁没再多说，抬手将钥匙丢给一旁候着的管家，声音平淡：“去仲情约的咖啡厅。”

管家和保姆也是有假期的，上次刚好俩个都不在，真是被唐可好一阵调侃。

索性休假回来后，叶宁和他们说请假错峰。

管家稳稳接住钥匙，躬身应下：“好的，叶小姐。”

她拉开车门坐进去，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别墅，窗外的风景缓缓倒退，打破了近月来的沉寂。

约定的咖啡厅藏在街边小巷里，装修简约温馨，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，在木质桌椅上洒下细碎的光斑，空气中飘着拿铁的醇厚香气，混着提拉米苏的甜腻，格外治愈。仲情早已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面前放着一杯没怎么动的咖啡，指尖搅着银质咖啡勺，看到门口走进来的身影时，动作猛地一顿，手里的勺子顿在杯子里，奶泡轻轻晃了晃，眼底满是诧异与愣神。

几个月没见，叶宁变了太多。往日里她虽性子清冷，却总把自己打理得干净利落，头发柔顺有型，穿搭也透着低调的精致，周身是鲜活的清冷感；可此刻的叶宁，头发潦草枯黄，软塌塌地贴在颈间，脸色带着点久不见光的苍白，眼底藏着淡淡的倦意，连周身的气质都变了，裹着层宅久了的慵懒颓靡，没了往日的灵气，看着竟让人莫名心疼。

愣神不过几秒，仲情便缓过神，朝她招了招手，语气依旧轻松，没提她的状态，只笑着打趣：“可算把你从家里请出来了，再宅下去，怕是要跟床长在一起了。”叶宁在她对面坐下，服务生适时递来菜单，她随意翻了翻，只点了杯柠檬水，指尖握着冰凉的玻璃杯，沉默了片刻。

两人没急着聊逛街的事，反倒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日常，仲情先开了头，聊起最近热播的电视剧，语气轻快：“前段时间那部悬疑剧你看了吗？结局有点出乎意料。”起初叶宁话不多，只静静听着，偶尔点头应两声，可聊到她最近沉迷的小说和网游时，眼睛渐渐亮了些，眼底的倦意淡了几分，语速慢慢变快，滔滔不绝地说着剧情走向，连带着眉峰都轻轻动了动，语气里带着自己的见解与喜好。

仲情坐在对面，撑着下巴静静听着，偶尔插一两句话，眼底满是熟稔的笑意，没去追问她这段时间的状态，只顺着她的话题聊下去。两人越聊越嗨，偶尔因为某部剧的剧情争论两句，又很快相视一笑，氛围渐渐变得轻松融洽，满是至交好友间无需多言的默契，温暖又惬意。

她们聊得太过投入，全然没注意到咖啡厅角落的位置，坐着一个女孩。女孩留着整齐的黑色公主切长发，发尾柔顺地垂在肩头，衬得脸格外小巧，穿着一条白色蕾丝连衣裙，领口缀着细碎的花边，妆容清淡柔和，瞧着清纯无辜，活脱脱一朵标准的白莲花。她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鲜榨果汁，手里捏着手机，指尖泛白，视线却死死黏在叶宁身上，眼底没有半分柔弱，满是毫不掩饰的嫉妒。

聊到兴头上，窗外的日光渐渐斜沉，暖金色的光晕柔和了几分，仲情抬手看了眼手机，笑着起身：“走，逛街去，再晚好款都要被挑完了。”叶宁点点头，随手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眼底残留的倦意又淡了些，跟着仲情走出咖啡厅。

街边的晚风带着微凉的惬意，两人并肩往不远处的高端商场走，沿途的路灯次第亮起，暖黄的光洒在石板路上，映出两道错落的身影。商场内灯火璀璨，暖调的灯光裹着淡淡的香氛气息，驱散了秋日的凉意，一楼大厅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秋冬新品广告，往来的人群衣着精致，脚步声、轻笑声与柔和的背景音乐交织在一起，热闹却不喧嚣。秋冬服饰区早已摆满了当季新品，羊毛大衣的柔软质感、针织衫的细腻纹路、呢料半身裙的挺括版型，被精心陈列在货架上，奶茶色、燕麦色、深咖色等暖调色系占满视野，透着温柔又厚重的季节感。

仲情一进服饰区便眼睛发亮，径直走向一家主打温柔通勤风的店铺，指尖划过挂着的羊毛大衣，触感软糯厚实。“今年超流行这种长款大衣，我先试试这件奶茶色的。”她笑着拿起一件H型长款羊毛大衣，面料是细腻的双面呢，领口缀着简约的牛角扣，颜色温柔又显白，转身便往试衣间走。叶宁跟在身后，顺手将两人随身的小包放在休息区的沙发上，目光落在货架上的衣服上，指尖无意识拂过一件浅灰色针织衫，眼神渐渐专注起来，褪去了大半慵懒。

试衣间的布帘轻轻拉开，仲情穿着奶茶色大衣走出来，抬手理了理领口，对着镜子转了半圈，转头看向叶宁：“怎么样？会不会太长了？我个子不算高，怕压比例。”叶宁站起身，缓步走到她面前，目光从大衣领口扫到下摆，语气平淡却精准：“长度刚好到小腿中段，不会压个子，H型版型不挑身材，裹着也显利落，牛角扣不突兀，日常通勤或逛街都能穿，颜色衬你肤色，显温柔，这件可以留。”说着，她抬手轻轻扯了扯大衣的腰线处，“腰部这里有点松，后续可以让店员改窄一点，更显比例。”仲情闻言眼睛一亮，对着镜子又看了看，抬手摸了摸腰线，笑着点头：“你这么一说还真是，改完肯定更合身，那这件先留着。”

接着，仲情又挑了一件燕麦色高领针织衫和一条深咖色A字半身裙，抱着走进试衣间。这次出来时，她穿着针织衫搭半身裙，外面套了件短款黑色皮衣，风格瞬间从温柔通勤切换到酷飒随性。“这件皮衣是不是太干练了？我平时穿得少，怕驾驭不来。”仲情拉了拉皮衣的拉链，有些犹豫。叶宁目光落在皮衣上，指尖轻点了下皮衣的面料：“皮质挺括不软塌，短款版型显高，刚好露出来腰线，和你里面的针织裙搭着不冲突，柔中带飒，日常穿不违和，而且耐穿，秋冬搭大衣或单穿都可以。”她又看向针织衫，“针织衫面料软糯，贴身穿不扎，燕麦色不挑搭配，半身裙的A字版型遮胯，长度到膝盖上方，显腿长，这一套可以整套留，分开搭其他衣服也实用。”

仲情听着叶宁条理清晰的建议，彻底没了犹豫，笑着对店员说：“这大衣、皮衣、针织衫和裙子都包起来，麻烦把大衣的腰线改窄一点。”店员连忙应下，手脚麻利地打包衣服，很快便递过来三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。仲情刚要伸手去接，叶宁已经率先上前，单手接过所有购物袋，另一只手还顺手拎起了之前的小包，动作自然流畅，丝毫不见费力。“我来吧，沉。”她语气平淡，眼神没什么波澜，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。

仲情见状也没客气，笑着打趣：“还是你靠谱，每次逛街都不用我拎东西，以前跟你、唐可一起逛，你也是这样，比王以南和苏安那俩家伙有风度多了。”

叶宁淡淡嗯了一声，指尖拎着购物袋，肩线挺拔，哪怕穿着简单的旧衣，也透着股内敛的风度。之前宅家时的颓靡，此刻早已被从容取代，眼底的倦意消散大半，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。

两人又逛了几家店，仲情又挑了两件厚实的毛衣和一条加绒牛仔裤，购物袋越来越多，叶宁始终稳稳拎着，偶尔仲情停下看衣服，

她便站在一旁等候，目光落在货架上，遇到合适的款式，还会主动提醒：“这件深灰色毛衣面料厚实，加绒款，秋冬穿保暖，颜色百搭，你可以试试。”仲情试穿后果然合身，毫不犹豫地买下。期间，仲情试穿衣服时，叶宁总会站在试衣间外等候，布帘拉开时，他会认真看版型、评优缺点，偶尔仲情穿衣服时领口没整理好，她还会抬手轻轻帮她理了理，动作自然又默契，没有半分尴尬。

店员看着两人的互动，忍不住笑着说：“两位小姐感情真好，这位小姐眼光特别准，提的建议都很实用。”仲情笑着摆手：“她一直这样，逛街挑衣服特别有眼光，跟她出来买衣服省心多了。”叶宁闻言没说话，只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购物袋，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，死前那个世界，她也经常和朋友逛街。

对于这些来说都是小菜一碟，她也很擅长做这些小事。

不知不觉间，商场内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，暖黄的灯光愈发柔和，两人拎着满满的购物袋走出商场，晚风拂过脸颊，带着清爽的凉意。仲情看着身边稳稳拎着所有东西的叶宁，眼底满是熟稔的笑意，语气轻快：“收获满满，回去正好能穿新衣服，今天多亏你了，不然我肯定拎不动这么多。”

叶宁淡淡应了句：“没事。”目光落在前方的路灯下，眼底的鲜活又浓了几分，半个月来的沉闷，仿佛都在这场慢悠悠的逛街里，被渐渐吹散了。

嗯，明天也可以带姜知言来买几件衣服，刚刚扫了几眼，看到了不少合适姜知言的衣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