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舞台成功的兴奋持续了整整三天。
七个人的微博粉丝数呈几何级增长,宋亚轩那条“轮椅王座”的微博转发量突破十万,#时代少年团#的超话排名从几百名开外飙升至前五十。公司里,工作人员看他们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尊重——不再只是“TFBOYS的师弟们”,而是开始拥有自己名字的“时代少年团”。
但紧随盛誉而来的,是成倍增加的工作量。
“早上六点声乐课,八点舞蹈训练,十点媒体采访,下午拍摄宣传照,晚上还有直播任务。”贺峻霖念着密密麻麻的行程表,整个人瘫在练习室地板上,“陈老师,我们是人,不是机器。”
陈宇从镜子里看着七个少年。连续一周的连轴转,疲惫已经爬上每个人的脸。丁程鑫作为队长,肩上的担子最重,眼下乌青明显。马嘉祺的嗓子因为过度使用有些沙哑。刘耀文在舞蹈训练中差点晕倒,被强制休息半小时后又被拉回来。严浩翔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,常常在录制间隙打瞌睡。张真源靠咖啡硬撑,笔记本上却依然记录着每个人的状态。贺峻霖用他特有的幽默感掩饰疲惫,但笑声明显少了。
宋亚轩的脚伤恢复缓慢。医生警告过不能过早活动,但为了不拖慢团队进度,他每天坐在轮椅上参与所有训练,包括那些本该站立的声乐练习。
“我知道你们累。”陈宇的声音没有起伏,“但这就是成名的代价。娱乐圈最残酷的法则就是——你不跑,就会被别人超过。”
他走到白板前,写下接下来一周的安排:两个商演,一个综艺录制,三场直播,还有新歌筹备会。
“新歌?”丁程鑫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。
“对,公司决定趁热打铁,给你们打造第一张迷你专辑。”陈宇转过身,“但这意味着更密集的训练。编舞、录音、MV拍摄,全部要在两个月内完成。”
练习室里一片寂静,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。
刘耀文第一个打破沉默:“那就做吧。我们能做到。”
“但是我们...”贺峻霖想说“太累了”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马嘉祺站起来,走到白板前仔细看那些安排:“行程可以优化。比如把声乐课和录音准备合并,舞蹈训练和编舞讨论同时进行。我们需要更有效率,而不是更长时间。”
“同意。”严浩翔点头,“而且应该给亚轩安排专门的恢复训练,他的脚不能一直这样。”
宋亚轩急忙说:“我没事,我可以...”
“不,你不可以。”张真源罕见地打断他,“昨晚我看到你偷偷在宿舍练站姿,脚肿得更厉害了。我们是一个团队,你的健康就是团队的健康。”
宋亚轩低下头,没再反驳。
丁程鑫作为队长做了最终决定:“陈老师,我们接受所有安排。但有两个要求:第一,给亚轩安排合理的康复计划;第二,每周至少保证一天完整休息。”
陈宇看着眼前这群平均年龄不到十七岁的少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最后,他点了点头:“我会和公司争取。”
训练重新开始。但疲惫就像渗入墙壁的水渍,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空气的潮湿。
下午的舞蹈训练中,摩擦第一次爆发了。
起因是一个简单的走位配合。刘耀文和严浩翔需要完成一个交叉换位的动作,但连续三次,严浩翔都慢了半拍。
“浩翔,你的节奏不对。”舞蹈老师皱眉,“再来一次。”
音乐响起,第四次,依然有问题。
“你昨晚又熬夜了?”刘耀文的语气有些不耐烦,“这个动作我们昨天练了二十遍。”
严浩翔擦掉额头的汗:“时差还没倒过来,反应有点慢。”
“都回来一周了,时差还没倒过来?”刘耀文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,“我们都很累,但这不是出错的理由。”
气氛瞬间凝固。
严浩翔的脸色沉下来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,如果你状态不好,就不要拖累整体进度。”刘耀文的话脱口而出。
“耀文。”丁程鑫低声警告。
但已经晚了。严浩翔把毛巾摔在地上:“我拖累进度?昨天是谁在直播中忘词?前天是谁在采访中说错话?”
“那至少我...”
“够了!”马嘉祺提高音量,练习室里安静下来。
七个少年面面相觑,像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之间也会有冲突。三个月来,他们一直保持着表面的和谐,互相包容,互相迁就。但疲惫和压力就像腐蚀剂,慢慢侵蚀着那些还不够坚固的纽带。
舞蹈老师看着这场面,识趣地退出练习室:“你们自己调整一下状态。”
门关上后,寂静像实体一样压在每个人身上。
严浩翔捡起毛巾,背对着所有人看向窗外。刘耀文咬着嘴唇,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。
“我们...”贺峻霖想缓和气氛,但不知道说什么。
丁程鑫走到练习室中央:“都坐下,我们需要谈谈。”
七个人围坐成一圈,就像三个月前他们第一次确定成团时那样。但那时有憧憬和期待,现在只有疲惫和压力。
“我先道歉。”刘耀文第一个开口,声音很小,“我不该那么说。我知道浩翔很努力,时差问题不是他能控制的。”
严浩翔没有转身:“我也冲动了。”
“但问题不在这里。”马嘉祺一针见血,“问题是我们都太累了,累到没有余力去体谅彼此。耀文说得对,浩翔时差没倒过来,影响状态。但浩翔说得也对,耀文最近失误变多了。还有程鑫,你作为队长压力最大,但反而对自己要求最严。亚轩脚伤还没好,却不肯说。真源每天记录每个人的状态,唯独忽略自己。贺峻霖用开玩笑掩饰疲惫,但我们都看得出来。”
他一口气说完,练习室里只剩下呼吸声。
张真源翻开笔记本:“过去七天,我们平均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。程鑫最少,只有三小时。亚轩因为脚疼,每晚醒来至少三次。我统计了训练失误率,从第三天开始明显上升。”
数据不会说谎。白纸黑字记录着他们如何在透支自己。
“公司知道吗?”贺峻霖问。
“知道,但不会管。”丁程鑫苦笑,“这就是娱乐圈。要么拼命,要么被淘汰。”
宋亚轩突然开口:“但我们可以选择怎么拼命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他。
“我的意思是,”宋亚轩组织着语言,“拼命不意味着要互相伤害。如果我们累到连彼此都无法体谅,那就算成功了又有什么意义?”
他说得很慢,但每个字都很清晰。
严浩翔终于转过身,眼睛有点红:“对不起,耀文。我不是故意慢半拍,是真的反应不过来。昨晚我吃了安眠药想调整睡眠,结果今天整个人都是懵的。”
刘耀文抓住他的手臂: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。我知道你从加拿大回来不容易,语言要适应,风格要调整,还要赶上我们的进度。”
“我们都有问题。”丁程鑫总结,“但最重要的是,我们得找到解决办法。不能这样下去。”
那天下午,他们没有继续训练,而是开了一场长达三小时的“团队会议”。七个人轮流发言,说出自己的压力、担忧、疲惫,也说出对彼此的期待。
马嘉祺提到他害怕高音状态不稳定,拖累团队。刘耀文承认自己因为年龄最小,总想证明自己,反而容易急躁。严浩翔说出他在海外训练的经历和回国后的不适应。张真源坦言他记录每个人状态是因为害怕有人掉队。贺峻霖终于不再开玩笑,说出他其实很怕冷场,所以总在活跃气氛。宋亚轩则哭着承认,他害怕脚伤影响团队,所以一直硬撑。
最后轮到丁程鑫。
这个十七岁的少年,作为团队里的大哥和队长,一直扮演着坚强可靠的角色。但此刻,他的肩膀微微颤抖。
“我压力很大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“大到有时候半夜醒来,觉得喘不过气。我知道外面很多人说我们是‘TFBOYS师弟团’,说我们靠师兄的名气。我想证明我们可以,想带着你们一起证明。但有时候,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。”
他说完后,没有人说话。然后,六只手同时伸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,握住他的手。
“我们是一起的。”马嘉祺说。
“对,一起。”其他人附和。
那一刻,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在七个人之间建立起来。不仅是队友,不仅是朋友,而是一种更接近家人的羁绊——见过彼此最脆弱的样子,依然选择并肩前行。
会议结束时,他们制定了几条规则:
每天轮流值日,负责提醒大家休息和补充水分;
如果有人状态不好,要主动说出来,其他人不能责怪;
每周留出两小时“自由时间”,不训练,不做和工作相关的事;
建立“惩罚机制”——谁对自己太严苛,就要接受其他人的“照顾”,比如强制休息。
“还有,”贺峻霖补充,“下次谁再吵架,就请大家吃火锅。我是说,请客的那个要看着我们吃,自己不能吃。”
笑声终于回到练习室。
但现实不会因为一次交心谈话就变得温柔。第二天,更严峻的挑战来了。
网络上的舆论开始分化。
首舞台的热度消退后,一些不同的声音开始出现。某个知名的乐评人在微博上写道:“时代少年团的首舞台,情感满分,技巧及格。‘轮椅王座’的创意确实感人,但不得不让人怀疑——这究竟是临场应变,还是精心策划的营销?”
这条微博被转发了数千次,评论两极分化。
“同意,娱乐圈的‘意外’太多了,谁知道是不是炒作”
“但宋亚轩的脚伤是真的啊,医院都有记录”
“医院记录就不能造假?为了红什么事做不出来”
“你们心理太阴暗了吧,七个孩子那么努力”
“努力的人多了,凭什么他们就能红”
更糟糕的是,一段模糊的视频开始在网络上流传。视频里,宋亚轩在后台被扶着站起来走了几步,拍摄者配文:“不是说脚伤严重不能动吗?这走得挺好啊。”
实际上,那是宋亚轩在工作人员搀扶下去洗手间的画面。但经过剪辑和误导性配文,完全变了味道。
“公司已经在处理了。”经纪人李姐试图安抚他们,“这些都是成名必经的质疑,你们不要看,不要回应。”
但怎么可能不看?
午餐时间,七个人围在一起,默默刷着手机。恶评像针一样扎进眼睛。
“他们说我们是演的...”宋亚轩脸色苍白,“说我装受伤博同情...”
“别理他们。”丁程鑫夺过他的手机,“都是胡说八道。”
但严浩翔那边也看到了糟糕的评论:“有人说我回国是为了蹭热度,说我在加拿大混不下去...”
“这里还有说我们靠师兄的。”刘耀文闷闷不乐。
马嘉祺放下手机,深吸一口气:“听着,如果我们因为这些话就动摇,那才真的中了他们的圈套。记住我们为什么站在这里——是因为喜欢舞台,喜欢唱歌跳舞,喜欢七个人一起努力的感觉。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喜欢我们。”
“但那些话说得很难听。”贺峻霖难得没有笑。
“那就用实力让他们闭嘴。”张真源合上笔记本,“新专辑,我们要做到最好。好到没有人能质疑我们的努力和真诚。”
下午的录音课,七个人格外沉默,也格外专注。
录音棚里,制作人要求严苛。一段verse录了十几遍,每次都有不满意的地方。
“浩翔,情绪再饱满一点,这里是转折点,要听到挣扎感。”
“耀文,rap的节奏对了,但咬字可以更清晰。”
“亚轩,坐着唱也要注意气息,你有点驼背了。”
宋亚轩调整坐姿,脚踝传来刺痛。他咬牙忍住,重新开始。第五遍,第七遍,第十遍...
“停。”制作人摘下耳机,“休息十分钟。”
七个人走出录音棚,像打了一场仗。走廊里,他们遇到了一组前辈艺人。对方看了他们一眼,低声交谈着什么,然后笑了。
笑声不大,但足够刺耳。
刘耀文握紧拳头,丁程鑫按住了他。
回到录音棚后,制作人注意到气氛不对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。”马嘉祺微笑,“我们继续吧。”
那天晚上,他们录到凌晨一点。回宿舍的车上,没有人说话。但经过长江大桥时,丁程鑫突然开口:
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江景吗?”
那是成团后不久,七个人偷偷溜出宿舍,跑到江边。那时重庆刚入秋,江风吹得人发抖。他们买了几罐可乐,坐在堤岸上,看着对岸的灯火。
“贺峻霖说,以后我们的灯牌也要亮在对岸。”严浩翔回忆道。
“然后刘耀文说,要比所有灯牌都亮。”张真源补充。
宋亚轩笑了:“结果被保安赶走了,说太晚了危险。”
“但我们约好了,”马嘉祺看着窗外的江面,“要一起站上最大的舞台。”
丁程鑫转向所有人:“所以,不管别人说什么,不管多累多难,记住那个晚上。记住我们为什么出发。”
车在宿舍楼下停住。七个人下车,抬头看见他们的窗户——那是公司给七个人租的宿舍,三室一厅,挤得满满当当。但每晚,那扇窗户都会亮着灯,直到所有人都回来。
“走吧,”贺峻霖伸了个懒腰,“明天还要继续呢。”
“但今晚,”刘耀文眨眨眼,“谁值日?我饿了。”
按照新规则,今晚值日的是严浩翔。他无奈地叹气:“知道了,给你们煮面。但谁洗碗?”
“猜拳决定!”
七个人吵吵闹闹地走进楼道。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,丁程鑫回头看了一眼夜空。
重庆的夜晚总是雾蒙蒙的,看不见星星。但他觉得,他们七个人,或许可以成为彼此的光。
至少,在这个充满掌声也充满阴影的世界里,他们不是孤独的。
电梯上升,数字跳动。而在网络世界的某个角落,关于他们的争论还在继续。有人爱他们,有人质疑他们,有人等着看他们跌落。
但今夜,让他们暂且忘记那些。
热腾腾的面,猜拳输掉的人洗碗,挤在客厅看一部老电影,然后各自回房,在疲惫中沉沉睡去。
明天,太阳照常升起。而他们,还要继续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