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刺鼻。
宋亚轩坐在轮椅上,左脚踝裹着厚厚的绷带,像一截笨拙的白色树干。医生刚刚做完最后一次检查:“韧带拉伤,至少静养两周。如果不想留下后遗症影响以后跳舞,就老实点。”
“可是医生,我三天后有演出...”宋亚轩的声音越来越小,因为医生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。
“演出重要还是一辈子的健康重要?”医生合上病历本,“你们这些年轻人,总以为身体是铁打的。”
丁程鑫推着轮椅,马嘉祺提着装药的袋子,两人一左一右像护卫。他们刚结束通宵的重新排练,眼底布满红血丝,却还是第一时间赶来医院接宋亚轩出院。
“别想了,陈老师说新编排已经差不多了。”丁程鑫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浩翔和真源分担了你的vocal部分,走位也调整了。”
宋亚轩低下头,手指揪着病号服的衣角。他知道队友们为了他熬了一个通宵,知道整个计划被打乱重来,知道大家都在迁就他。这种认知像一根刺扎在心上——他不是助力,而是负担。
“舞台中间给你留了位置。”马嘉祺补充道,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你可以坐着完成vocal部分,舞蹈不用参与。但你要在,必须要在。”
“可那样舞台效果会打折扣...”
“七个人不齐,效果才会真正打折扣。”丁程鑫打断他,弯腰与他平视,“宋亚轩,我们是一个团。少了谁都不行,明白吗?”
电梯门打开,三人刚走出住院部,就看到另外四个成员齐刷刷地站在门口。清晨七点的阳光斜斜照过来,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。
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宋亚轩惊讶。
“来接我们的主唱回家啊。”贺峻霖笑眯眯地递过一个保温杯,“阿姨熬的骨头汤,趁热喝。”
刘耀文蹲下来戳了戳宋亚轩的绷带脚:“这样看起来像动画片里的木乃伊。”
“不会说话就别说。”严浩翔拍开他的手,却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,“医生怎么说?”
“两周不能动。”宋亚轩苦笑。
张真源接过轮椅的推手:“走吧,回公司。陈老师说今天上午要带妆彩排,下午联排,明天正式走台。”
七个人——确切说是六个能走的和一个坐轮椅的——以奇怪的阵型朝停车场移动。宋亚轩被围在中间,像被严密保护的珍贵物品。他眼眶发热,只能低头假装研究保温杯上的花纹。
车驶向公司的路上,没有人说话。连续三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让疲惫如潮水般涌来,刘耀文和贺峻霖已经头靠着头睡着了,严浩翔戴着耳机闭目养神,张真源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,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。
丁程鑫和马嘉祺坐在宋亚轩两侧,两人默契地同时拿出手机。
“这是新编的走位图。”马嘉祺将平板递过来,“你的位置在这里,全程不动,我们会围绕你变换队形。”
丁程鑫调出一段音频:“这是重新分配后的part,你听一下。副歌第一段还是你的,第二段真源接,桥段部分浩翔加了一段rap,正好给你喘息的时间。”
宋亚轩仔细看着听着,鼻子越来越酸。他不是看不出这些调整背后的艰难——舞蹈走位要全部重排,歌曲段落要重新分配,和声部分要重新磨合。而这一切,都因为他的一次失误。
“对不起...”声音哽咽。
丁程鑫和马嘉祺对视一眼。
“对不起什么?”丁程鑫挑眉,“对不起你训练到凌晨三点?对不起你练到脚受伤?宋亚轩,如果要说对不起,也该是我们说——是我们没注意到你的状态,是我们没及时喊停。”
马嘉祺拍拍他的肩:“记住,在舞台上,我们都是彼此的依靠。今天是你,明天可能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。如果每次出事都说对不起,那这个团早就散了。”
车在公司楼下停住。刘耀文和贺峻霖迷迷糊糊醒来,看到宋亚轩红着眼眶,瞬间清醒。
“怎么了?脚疼?”刘耀文紧张地问。
“不是...”宋亚轩摇头,深吸一口气,“走吧,去练习室。虽然我不能跳,但我可以坐在旁边练歌,给你们和声。”
练习室里,陈宇已经等在那里。看到七个人整整齐齐出现,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。
“彩排一小时后开始,这是你们第一次带妆带麦完整彩排。”陈宇的表情恢复严肃,“宋亚轩,你的麦会特别调整,坐着唱也需要气息稳定。其他人,新编舞只练了一遍,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。”
接下来的六十分钟像被按了快进键。
服装师送来演出服——黑金配色的改良西装,剪裁利落,细节处缀着细碎的亮片。化妆师同时给七个人上妆,手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。
宋亚轩的服装做了特别调整,裤腿被剪开重新缝合,以适应厚厚的绷带。化妆师给他上底妆时忍不住感叹:“小朋友皮肤真好,就是黑眼圈重了点。”
“他们两天只睡了四小时。”陈宇在一旁说。
化妆师手一顿,语气软下来:“一会儿上台前敷个眼膜,能救一点是一点。”
带妆彩排开始。
舞台搭在公司最大的练习室,模拟了正式演出的灯光和音响。当宋亚轩被推到舞台中央那个特意留出的位置时,他看着围绕在身边的队友,突然意识到这个舞台设计有多么用心——无论队形如何变换,他始终是视觉中心,而队友们的走位始终以他为轴心。
音乐响起。
第一个音符出来的瞬间,七个人同时进入状态。丁程鑫的开场舞步干净利落,马嘉祺的高音划破空气,刘耀文和严浩翔的双人rap部分默契十足,张真源的和声稳如磐石,贺峻霖的舞蹈线条流畅优美。
而宋亚轩,坐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,握着特制的立式麦克风,唱出了第一句歌词。
声音出来的瞬间,他自己都愣了一下——比平时更稳,更有力,仿佛所有的情感都浓缩在这句演唱里。不能跳舞的身体,把全部能量都灌注到了声音中。
副歌部分,七个人的声音汇合。宋亚轩坐着,其他六人围绕他舞动,走位复杂却井然有序。某个瞬间,当所有人以宋亚轩为中心形成一个放射状的造型时,陈宇在台下握紧了拳头。
这个被迫调整的舞台,意外地创造出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视觉效果——静止的中心与流动的环绕,形成一种奇异的张力。
一曲结束,练习室里安静了几秒。
然后掌声响起——不知何时,公司几位高层和李飞总制作人已经站在门口。
“编排调整得很好。”李飞走到台前,目光扫过七个少年,“特别是这个以宋亚轩为中心的构思,很有记忆点。”
宋亚轩紧张地攥紧轮椅扶手。
“但是,”李飞话锋一转,“正式舞台比这个大得多,灯光、机位、观众视线都是问题。坐着不动的主唱,在大型舞台上可能会显得突兀。”
刚刚升起的希望又沉下去。
“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设计,让‘不能动’变成‘不需要动’。”舞蹈总监接过话头,“宋亚轩,你的位置不应该是被动的,而应该是主动的选择——是你选择坐在那里,掌控整个舞台。”
丁程鑫眼睛一亮:“就像王座?”
“对,就像王座。”舞蹈总监点头,“给椅子做一些设计,让它成为舞台装置的一部分。宋亚轩不是‘不能站起来’,而是‘不需要站起来’——因为他所在的位置,本身就是焦点。”
接下来的两个小时,所有人投入新一轮调整。
道具组连夜改造椅子,加高椅背,装饰金色纹路,椅脚设计成破碎的石膏像造型——隐喻“受伤的舞者”。灯光师重新设计光路,一束顶光始终追随宋亚轩,无论周围如何变换。
宋亚轩的角色也从“受伤的成员”转变为“叙事中心”。他在歌曲中段有一段独白式的清唱,配合其他人缓慢的现代舞编排,讲述一个关于“即使受伤也要歌唱”的故事。
“这部分歌词需要改。”音乐制作人提出意见,“现在的歌词太常规了,需要更有冲击力的内容。”
七个人围坐在一起,歌词本摊在中间。距离下一次联排只剩三小时。
“写我们自己的故事吧。”贺峻霖突然说。
“什么?”
“写这三天发生的事,写亚轩的受伤,写我们的重排,写现在坐在轮椅上也想要完成舞台的心情。”贺峻霖的眼睛亮晶晶的,“反正这部分是清唱加独白,我们可以脱离原歌词。”
短暂的沉默后,马嘉祺第一个拿起笔:“我来写第一句。”
笔在七个人手中传递。丁程鑫写下了“凌晨三点的练习室镜子里的倒影”,刘耀文写下了“汗水滴落的声音比掌声更清晰”,严浩翔写下了“加拿大和重庆的时差比不上梦想的距离”,张真源写下了“七个人的名字要写在同一行介绍里”,贺峻霖写下了“轮椅也可以成为王座如果你相信”,最后,笔传到宋亚轩手中。
他看着已经写下的六句话,手指微微颤抖。然后,他缓缓写下:
“他们说少年不懂疼痛为何物
却不知我们早已将伤痕谱成音符
这一步我暂时停下
不是为了退场
而是为了听清
你们走向我的脚步”
写完后,宋亚轩抬头,发现六个队友都在看他。练习室安静得能听到空调运转的嗡嗡声。
“太棒了。”音乐制作人第一个打破沉默,“就用这个,这才是真正属于你们的舞台。”
下午的联排,当宋亚轩念出这段独白时,现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。那不是完美的朗诵——少年的声音还带着稚嫩,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。但那种真实的情感,那种将伤口坦然展示的勇气,让这段表演拥有了远超技巧的力量。
联排结束,李飞再次出现。这次他没有说“但是”,只是拍了拍陈宇的肩膀:“这个舞台,可能会成为他们职业生涯的第一个经典时刻。”
夜幕降临时,七个少年累得几乎无法走路。宋亚轩的轮椅成了临时运输工具——刘耀文坐在他腿上,贺峻霖趴在椅背上,丁程鑫和马嘉祺一左一右推着,严浩翔和张真源跟在后面,七个人以这种滑稽的阵型挪向宿舍。
“明天就是正式演出了。”丁程鑫说。
“紧张吗?”马嘉祺问。
“紧张。”刘耀文老实承认,“但我更怕自己出错连累大家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宋亚轩开口,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,“因为即使出错,我们也会一起弥补。就像这次一样。”
路灯将七个少年的影子拉长,交叠在一起,分不清彼此。
回到宿舍,宋亚轩被严格按在床上休息。其他六人轻手轻脚地洗漱,关灯,上床。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色的线。
“亚轩。”黑暗中,丁程鑫突然轻声说。
“嗯?”
“明天,无论发生什么,记得我们在你身边。”
宋亚轩在黑暗中眨了眨眼,眼眶又湿了。他想起三年前刚进公司时,还是个怯生生不敢说话的孩子。那时他从未想过,自己会拥有这样六个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轻声回答,“一直都记得。”
夜色渐深,七个少年沉入睡眠。而在城市的另一端,演出场馆里,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。那座特制的“王座”已经摆在舞台中央,在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注视下,静静等待着明天的登场。
距离首次公开舞台,还有最后十五小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