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府的晨雾还未散尽,梧桐叶上的露珠滚落在青石板上,溅起细碎的水花。白梧正陪着狐三爷站在院门口说话,眼角的余光瞥见山道上走来一道踉跄的身影,心猛地一揪。
是白婆婆。
她身上的青布衣裳被划得破烂不堪,沾满了褐色的血迹,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干裂得渗着血丝,脚步虚浮,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“婆婆!”白梧惊呼一声,挣脱开狐三爷的手,朝着白婆婆飞奔过去。
狐三爷的眉头瞬间蹙起,身形一晃,便跟在白梧身后,伸手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白婆婆。一股柔和的狐族灵力悄然渡入白婆婆体内,勉强稳住了她涣散的气息。
白梧看着白婆婆身上的伤口,眼泪瞬间涌了上来:“婆婆,你怎么了?你受伤了!”
白婆婆虚弱地睁开眼睛,看到白梧安然无恙,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。她抬手,颤抖着抚摸着白梧的脸颊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:“梧儿……你没事……就好……”
狐三爷将白婆婆打横抱起,沉声说道:“前辈,先进屋再说,我带了疗伤的丹药。”
三人进了东厢房,狐三爷将白婆婆放在床上,从腰间的玉佩里取出一枚莹白的丹药,递给白梧:“喂前辈服下,能暂缓伤势。”
白梧连忙接过丹药,小心翼翼地喂白婆婆服下。丹药入口即化,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从白婆婆的喉咙蔓延至四肢百骸,她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许。
缓了半晌,白婆婆才缓过劲来。她看着站在一旁的狐三爷,眉头微微一蹙:“你是……狐族的三爷?”
狐三爷点了点头,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敬意:“晚辈见过前辈。当年前辈曾于狐族有恩,晚辈一直记在心里。”
白婆婆摆了摆手,叹了口气:“都是陈年旧事了。这次下山,多谢你护着梧儿。”
“前辈客气了。”狐三爷微微颔首,“凤……白梧于我有恩,护着她,是应该的。”
白婆婆的目光落在白梧身上,眼神复杂难辨。她沉默了片刻,对着狐三爷说道:“狐三爷,老身有些话,想单独和梧儿说。”
狐三爷会意,点了点头:“好。晚辈就在门外守着,不会让任何人打扰。”
说罢,他转身走出了房间,轻轻带上了房门。
房间里只剩下白梧和白婆婆两人。
白梧握着白婆婆的手,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:“婆婆,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?怎么会伤得这么重?”
白婆婆看着她哭红的眼睛,心里一阵酸涩。她抬手,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,声音低沉而凝重:“梧儿,山下的事情,比我想象的要复杂。老李家的娃,不是被山里的东西掳走的,是被人算计了。那些人,是冲玄府来的,是冲……渊爷来的。”
白梧愣住了:“冲渊爷来的?”
“嗯。”白婆婆点了点头,“渊爷的身份,终究是瞒不住了。那些人,想要渊爷的命。老身这次下山,本想暗中解决此事,没想到对方的实力远超我的预料,若不是老身拼死逃脱,恐怕……”
她没有再说下去,只是紧紧攥住了白梧的手。
白梧的心,沉到了谷底。她终于明白,白婆婆为什么一直忧心忡忡,为什么说渊爷醒了,对她不好。
“婆婆,那……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白梧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白婆婆看着她,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。她缓缓开口,一字一句道:“梧儿,玄府藏不住了,渊爷的身份暴露了,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。老身能护你一时,护不了你一世。从今天起,老身要教你保命的法术。”
白梧猛地抬起头,眼中满是震惊:“法术?”
“嗯。”白婆婆点了点头,“你本就有灵根,只是老身一直舍不得让你卷入这些纷争。可如今,形势逼人,你必须学会自保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老身会教你三门法术。第一门,是隐息术,能隐匿你的气息,让旁人无法察觉你的存在;第二门,是清风步,是一门轻功,遇到危险时,能让你快速脱身;第三门,是清心咒,能驱散邪祟,安抚神魂,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。”
白梧看着白婆婆坚定的眼神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她知道,这是婆婆为了让她活下去,才做出的决定。她不能辜负婆婆的心意。
“婆婆,我学!我一定好好学!”
白婆婆欣慰地笑了笑,她撑着身子坐起来,靠在床头。她抬手,指尖凝聚起一团淡淡的白光,轻轻点在白梧的眉心。
一股温热的气流,瞬间涌入白梧的眉心,流遍她的四肢百骸。她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,脑海里瞬间多出了许多信息,正是隐息术、清风步和清心咒的修炼法门。
“这是法术的入门心法,你先记牢。”白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“隐息术的要诀,在于收敛心神,将自身的气息融入周遭的环境……”
她耐心地讲解着,白梧听得格外认真。她牢牢记住每一个字,每一个要诀,生怕漏掉一丝一毫。
窗外的阳光,透过窗棂洒进来,落在两人身上,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。
不知过了多久,白婆婆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。她看着白梧,眼神里满是不舍:“梧儿,这些法术,你要勤加练习。记住,万事以保命为先。若是将来,玄府真的守不住了,你就带着渊爷的信物,去青丘找狐三爷……他会护着你。”
白梧的鼻子一酸,眼泪又掉了下来:“婆婆,你别这么说。我们一起守着玄府,一起等渊爷醒来。”
白婆婆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她心里清楚,这只是奢望。
那些人,不会善罢甘休。玄府的平静,已经彻底被打破了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狐三爷的声音,带着几分警惕:“前辈,有生人靠近。”
白婆婆的脸色瞬间一变。她猛地攥住白梧的手,声音急促道:“梧儿,记住婆婆的话!快,用隐息术隐匿气息!”
白梧不敢怠慢,连忙闭上眼睛,按照心法口诀,收敛心神,将自身的气息,一点点融入周遭的环境。
很快,她的身影,便在房间里,渐渐淡去。
白婆婆看着她消失的身影,松了口气。她缓缓闭上眼睛,指尖凝聚起最后的灵力,做好了战斗的准备。
门外的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
玄府的危机,终于来了。
而此刻的正屋里,墨玉棺内的云渊,缓缓睁开了眼眸。他能清晰地感知到,那些不速之客的气息,带着浓烈的杀意,正朝着玄府逼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