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一个眼尖的弃子瞥见，低声嘟囔了一句：“7号？又是去旧物资仓库分拣废旧零件？这活儿倒是不累，就是灰尘大，还容易划伤手，而且……”
而且看守旧仓库的老王头，是个喜欢刁难人、克扣本就微薄酬劳（几块劣质营养膏）的老油条。
林默心里沉了沉，但随即又松了口气。比起排污渠，这确实算是不错了。灰尘和划伤，总比未知的毒物和畸变体强。
人群开始分流。抽到不同编号的弃子，在守卫的呼喝下，走向不同的集合点。林默跟着另外十几个抽到7号的人，朝着基地边缘一处更加破败的仓库区走去。
旧物资仓库是一座巨大的、由预制板和老旧合金框架拼凑而成的建筑，半边屋顶都塌陷了，用脏污的防水布勉强遮盖。里面堆积着如山的、从基地内外收集来的各种废旧金属、破损器械、甚至还有一些无法辨认用途的古怪残骸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、灰尘味和一股陈年的机油腐败的气息。
看守老王头是个干瘦的小老头，眼睛总是眯缝着，看人时带着算计的光。他叼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、早已熄灭的烟斗，靠在仓库门口一张歪斜的桌子后面，懒洋洋地给每个进来的人分配区域和任务。
“你，去东南角，把那堆齿轮按大小分出来，锈死的单独放一边。”
“你们俩，去西区，把那些断掉的缆绳整理一下，能用的捋出来。”
轮到林默时，老王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，尤其在林默脸上和手上那些新鲜擦伤处停留了一下，慢悠悠道：“新伤？昨晚干嘛去了？偷鸡摸狗？”
旁边几个弃子发出几声压抑的嗤笑。
林默垂下眼，低声道：“昨晚起夜，太黑，摔了一跤。”
“哼，废物就是废物，路都走不稳。”老王头嗤笑一声，随手一指仓库深处最昏暗、灰尘最厚的一个角落，“去那边，角落里那堆‘垃圾山’，里面好像有些旧时代的小型电子元件残骸，基地研究所那边偶尔会收一点还算完整的。你去给我仔细翻，把所有看起来像电路板、集成块、带金属触点的小玩意儿，不管好坏，都给我分拣出来，放进这个筐里。”他踢了踢脚边一个边缘破损的塑料筐，“别想偷懒，也别想私藏，下班前我要检查。干得好，说不定多给你半块营养膏。”
那角落堆放的杂物显然很久没人动过，灰尘积了厚厚一层，各种尖锐的金属边缘和碎裂的材质参差交错，确实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。
林默没有争辩，默默拿起那个破筐，走向那个昏暗的角落。争辩毫无意义，只会引来更多的刁难和注意。他现在需要的是低调和时间。
他开始工作。灰尘很快扑面而来，即使掩住口鼻，也呛得他连连咳嗽。手指在翻找时，不时被锋利的金属边角划出口子，细小但疼痛。但他机械地动作着，心思却早已飞远。
精神链接里，能隐约感觉到灰影在宿舍那边传来的、平稳悠长的睡眠波动。这小东西睡得可真沉。不知道它醒来后会怎样？拟态伪装能维持多久？真正的战斗形态……又会是什么样子？系统所说的“世界规则警告”，以后每次灰影进化都会触发吗？那动静……在基地里可没法遮掩。
还有那个“精神链接（初级）”，除了传递简单情绪和模糊意念，还有什么用？能共享视野吗？能远距离指挥吗？
一大堆问题在脑海中盘旋。他知道，自己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些。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末世，无知和弱小一样致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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