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，林默！”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林默抬头，灰尘迷了眼，他揉了揉，才看清走过来的人。是张野，和他同批成为“弃子”的难友之一。张野孵化出的是一只“铁背穿山甲”，虽然也是底层灵兽，但好歹有点挖掘和防御能力，在弃子中算是过得去的，因此性格比大多数弃子要稍微活跃一点，偶尔还会跟林默说几句话。
“真是你。”张野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，“你听说了吗？昨晚内环好像出事了。”
林默心头一跳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一边继续翻找着零件，一边低声问：“什么事？”
“不太清楚，守卫们嘴巴严得很。但我早上路过内环边缘的隔离网时，听到里面有人在议论，说什么‘能量波动异常’、‘规则锁链显现’之类的，好像挺紧张。”张野左右看了看，声音压得更低，“还有人说，昨晚西北方向的旧工业区那边，天空好像红了一下，但很快就没了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。”
林默的手指微微一顿，一片锋利的金属片差点划破指腹。他稳住心神，将一块沾满油污、看不出原貌的电路板残骸扔进筐里，语气平淡：“可能是哪里又出现小型畸变体潮了吧，或者能量塔不稳定。跟我们这些外环的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也是。”张野叹了口气，语气有些羡慕，又有些自嘲，“天塌下来有内环的大人物和他们的宝贝灵兽顶着。我们啊，能活着干完今天的活，领到那点塞牙缝的营养膏，就不错了。”他看了看林默满是灰尘和细小伤口的手，以及那个堆积如山的破烂角落，同情地拍了拍林默的肩膀（激起一片灰尘），“老王头又为难你了？这老东西……忍忍吧。我先去忙了，那边催得紧。”
张野摇摇头走了。林默继续着手里的活计，但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平息。
内环察觉到了？虽然只是“异常波动”和“锁链显现”这种模糊的说法，但显然，昨晚灰影孵化引动的规则警告，并非毫无痕迹。只是似乎被当成了某种偶发的、区域性的规则扰动？这倒是个好消息，说明规则的“注视”并非全知全能，或者，灰影的“拟态伪装”在成型后，也一定程度上扰乱了事后的追查？
无论如何，必须更加小心。灰影的存在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，尤其是内环的人察觉到异常。
一天的劳役在灰尘和疲惫中度过。下班前，老王头果然晃悠过来检查。他挑剔地看着林默分拣出的那小半筐沾满污垢的电子元件残骸，用一根小棍拨弄了几下，撇撇嘴：“就这么点？还尽是些破烂……算了，看在你没偷懒的份上。”他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两块灰扑扑、硬邦邦的标准营养膏，想了想，又掰下小半块，一起扔给林默。“拿去。明天还来这边，把那堆‘垃圾山’另一边也给我翻了。”
“是。”林默接过那点可怜的酬劳，低声应道。
拖着更加疲惫的身体回到 D-17 宿舍，天色已近黄昏。同屋的其他三个弃子还没回来，不知道是任务没完成，还是又去了其他地方找活干。弃子之间关系淡漠，除非必要，很少交流，这也给了林默方便。
他快速关好门，走到自己铺位前。精神链接里传来的不再是沉睡的波动，而是一种好奇的、带着点慵懒的苏醒感。
掀开盖着的破衣服，灰影正蹲坐在那里，用小爪子揉着圆溜溜的黑眼睛，看到他，立刻“嘤”了一声，传递过来清晰的“饿”的情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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