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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路人

炼成魔尊后,全师门跪求我原谅

雨停了,天却没放晴。惨白的日头有气无力地挂在天上,像块用旧了的抹布。风刮过来,带着刺骨的湿冷,吹得杂役院那几棵光秃秃的老树哗啦作响。

云倾的膝盖好了,留下块淡粉色的新肉,摸上去比旁边皮肤嫩些。炼气二层带来的改变是实实在在的,伤口愈合得快,身上也暖了些,不像以前那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。

但她看起来还是那副样子。瘦,小脸苍白,穿得单薄,走路低着头,见谁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。王管事这几天鼻子不是鼻子,眼不是眼,变着法儿找她麻烦。不是嫌她柴劈得不够细,就是骂她地扫得不干净,连喝口水喘口气,都要被骂“偷奸耍滑”。

云倾全受着。

骂就听着,罚就挨着。让去掏阴沟,她就挽起裤腿跳进那污秽冰冷的泥水里;让去洗堆积如山的、散发着馊臭的衣物,她就从天不亮洗到月上中天,手指泡得发白发皱。

同屋的杂役起初还看热闹,后来见她泥人似的没反应,也觉得没趣,只当她是个没脾气的出气筒,使唤得更顺手了。

只有云倾自己知道,每一次弯腰,每一次浸泡在冷水里,每一次挥动沉重的工具,她都在心里默默运转着那本《焚情诀》残篇的口诀。

没有灵气引入,单是揣摩行气路线,感受那功法霸道诡谲的意境。

《焚情诀》,名如其功。讲究以极端情绪为薪柴,点燃心火,焚尽杂质,炼出最精纯也最霸道的魔元。喜、怒、哀、乐、爱、憎、欲……越是炽烈纯粹的情绪,越是上佳的燃料。

而她现在,最不缺的,就是“憎”。

对沈清尘、苏婉儿、天衍宗的滔天恨意,对眼下这泥潭般处境的冰冷厌憎,像永不熄灭的毒火,日夜灼烧着她的神魂。这恨意驱动着魔种,也正好契合《焚情诀》的入门要义——以憎为引,点燃心焰。

只是,光有“引”不行,还得有“柴”。

这“柴”便是灵气,或者……蕴含灵气的血食、精元。

她需要尽快找到稳定的来源。魔种虽然暂时沉寂,但那种潜藏的、对更多“食物”的渴望,她能清晰地感觉到。像有一只贪婪的幼兽,蜷伏在心口,随时可能被饿醒。

典藏阁那边,自从那天“意外”之后,她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接近。陈执事每日定时开门、关门,少有外人进出。她一个杂役,没有正当理由,根本无法踏入。

难道真要再去灵兽园冒险?或者,去更远的深山,寻找妖兽?

风险都太大了。

就在她暗自盘算时,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。

这天下午,云倾被派去膳堂后厨帮忙。这是杂役院最苦的活计之一,油烟熏人,热水烫手,还要看膳堂那些婆子、杂役的脸色。

她正在后院井边,用冻得通红的手,费力地刷洗堆积如山的油腻碗碟。井水冰冷刺骨,油腻沾在手上,滑腻腻的,混合着皂角的涩味,让人作呕。

“动作快点!磨磨蹭蹭的,等着喂狗呢!”一个腰身粗壮、围着油腻围裙的婆子,叉着腰站在台阶上骂。

云倾低着头,加快了动作。冰水溅到手腕上,激起一片鸡皮疙瘩。

就在这时,膳堂侧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一个人影晃了出来。

那是个老头。很老,背佝偻得厉害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、打着补丁的灰色旧袍子,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挽了个髻,用一根木簪别着。他手里提着个脏兮兮的麻布袋子,脸上皱纹深得像刀刻,眼皮耷拉着,一副没睡醒的样子。

他慢吞吞地走下台阶,走到后院角落,那里堆着些烂菜叶、剩饭渣之类的厨余垃圾。老头打开麻布袋,开始慢悠悠地,将那些垃圾往袋子里装。

是收泔水的?

云倾手上动作不停,眼角的余光却瞥了过去。

合欢宗虽然只是魔道末流,但宗门上下也有近千人,每日产生的厨余垃圾不少。确实有专门的人负责收集,运出山去处理,或者喂给一些饲养的低劣灵兽。

这老头,看样子就是干这个的。

没什么稀奇。杂役院里最低等的活计之一,比砍柴挑水还不如,又脏又臭,没什么油水,通常只有最没用、最窝囊的老头才会干。

云倾只看了一眼,就收回了目光。

但她没看到的是,那老头在弯腰拾取一片烂菜叶时,耷拉的眼皮稍稍抬了一下,浑浊的眼珠,状似无意地,在她冻得通红、浸泡在冰水里的手上,停留了短短一瞬。

那眼神很淡,没什么情绪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
然后,他又恢复了那副昏昏欲睡、麻木迟钝的样子,继续慢吞吞地收拾垃圾。

过了一会儿,老头似乎收拾完了,提着那半满的、散发着馊臭气的麻布袋,颤巍巍地直起身,捶了捶后腰,然后朝着井边——也就是云倾的方向,走了过来。

云倾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,头垂得更低。

老头走到井边,放下麻袋,拿起井绳上挂着的、公用的破木瓢,舀了半瓢井水,凑到嘴边,咕咚咕咚喝了几口。水很凉,他呛了一下,剧烈地咳嗽起来,苍老佝偻的身体随着咳嗽不住颤抖,看着有些可怜。

咳嗽停了,他喘着气,用袖子擦了擦嘴,目光似乎这才落到旁边默默刷碗的云倾身上。

“丫头,”他的声音嘶哑干涩,像破风箱,“新来的?以前没见过。”

云倾手上动作一顿,抬起头,看了老头一眼,又迅速低下,细声细气地应:“嗯……来了有些日子了。”

“哦。”老头应了一声,没什么谈兴的样子,目光在她那双泡得红肿、生着冻疮的手上扫过,又移开,落在了她脚边那堆油腻的碗碟上,忽然嘟囔了一句:“这老陈醋……渍东西倒是一绝,就是忒费手。”

云倾一怔。

老陈醋?

她下意识地看向手边木盆里浑浊的、散发着油腻和皂角气味的污水。膳堂后厨刷碗,为了去油,确实会兑些便宜的醋。

老头这话……什么意思?

没等她细想,老头又慢悠悠地开口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随口闲聊:“后山崖底下,背阴的那片石头缝里,有时候能扒拉出点‘地苔藓’,那玩意儿,虽然不值钱,但捣碎了敷手,治这冻疮裂口,倒比什么膏子都管用。就是难找,也费功夫。”

他说完,也不看云倾反应,又捶了捶腰,提起他那臭烘烘的麻布袋,颤巍巍地,一步步挪出了后院侧门,佝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。

云倾站在原地,手里还拿着一个滴着污水的碗。

冰水刺骨,她却觉得手心有点发烫。

地苔藓?

那是什么?一种低阶灵草?还是普通的苔藓?治冻疮?

老头这话,听起来像是随口好心的提点。一个同样身处底层、脏臭不堪的老杂役,看见年轻小丫头手冻坏了,出于同病相怜,说个偏方。

合情合理。

可是……

云倾慢慢放下碗,在冰冷的污水里,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刺痛的手指。

那老头,出现的时机,说的那句话,还有最后那个看似寻常的“偏方”……

太巧了。

巧得让她不得不多想。

“地苔藓”……“不值钱”……“难找”……“费功夫”……

后山崖底,背阴的石头缝。

那里,似乎已经不属于合欢宗日常活动的范围,再往深处,就接近宗门防护阵法的边缘,是片荒僻无人、偶尔有低阶妖兽出没的地方。

一个收泔水的老杂役,怎么会知道那种地方?还知道那里长着能治冻疮的“地苔藓”?

真的只是巧合吗?

还是……某种隐晦的提示?

云倾的心跳,不知不觉快了几分。心口处沉寂的魔种,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,传递出一丝极淡的、近乎错觉的波动。

她低头,继续刷碗。冰冷的水没过手腕,油腻的污垢在指缝间滑动。

但她的脑子里,却在飞快地转动。

去,还是不去?

如果是陷阱呢?如果是有人发现了什么,故意引她去偏僻处?

可如果是机会呢?一个能获得“地苔藓”,或者……其他什么东西的机会?

风险与机遇并存。

她现在的处境,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,任何一步行差踏错,都可能万劫不复。但同样,任何一丝可能增强力量的机会,她都不能放过。

老头看起来行将就木,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,就是个普通的凡人老朽。他的话,也听起来毫无破绽。

但……真的是凡人吗?

能在合欢宗这种地方,活到这么老,干着最脏最臭的活,真的会只是一个普通的、无害的老头吗?

云倾想起了怀里那个暗红色的、空瘪的布袋。它曾经的主人是何等存在?又为何会流落到杂役院的垃圾堆?

这看似破败腐朽的合欢宗,这最低等肮脏的杂役院里,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?

她不知道。

但她有种直觉——那老头,或许知道些什么。或者,他本身,就是秘密的一部分。

“喂!发什么呆!碗刷完了吗!”膳堂婆子的吼声又炸响在耳边。

云倾浑身一颤,像是被吓了一跳,连忙低头加快动作:“马、马上好!”

她不再多想,专注于眼前油腻的碗碟。手指在冷水中机械地动作,心思却已飘远。

后山崖底。

背阴的石头缝。

地苔藓……

今夜,或许该去看看。

 

夜色如期降临,浓黑如墨,无星无月。

杂役院里鼾声四起,空气里弥漫着汗臭、脚臭和潮湿霉味混合的难闻气息。

靠门的铺位上,云倾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。

她静静地躺了片刻,确认屋里所有人都睡沉了,才像一抹没有重量的影子,缓缓坐起,下床,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。

没有点灯,但炼气二层的修为,让她在黑暗中视物清晰了许多。她摸到墙角,那里有一套她早就准备好的、最破旧的粗布衣裳,还有一块灰扑扑的、能裹住头脸的头巾。

迅速换上,将头发全部塞进头巾里,又抓了把墙角的灰尘,在脸上、脖子上、手上胡乱抹了抹,掩盖住过于苍白的肤色。

做完这一切,她像只灵巧的猫,来到窗边。窗户年久失修,有一条缝隙。她轻轻拨开插销,将窗户推开一条仅容身体通过的窄缝,侧身钻了出去,又将窗户恢复原状。

冷风瞬间包裹了她。她打了个寒颤,立刻运转起体内那缕微弱的暗红灵力,驱散寒意,也让自己的脚步更轻,落地无声。

她没有立刻往后山去,而是先绕到柴房后面,躲在一堆杂物后,静静等了约莫一刻钟。

夜色寂静,只有风声呜咽。

没有任何异常。

她这才矮下身子,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远超常人的五感,避开夜间偶尔巡视的、漫不经心的守卫,朝着后山的方向潜去。

后山白天就荒僻,夜里更是鬼气森森。枯树枝桠在风中摇晃,像无数只扭曲的手臂。远处传来不知名夜鸟的啼叫,尖利凄清。

云倾脚步很快,但很稳。她白天干活时,已经反复在脑子里勾勒过去往后山崖底的路线。哪里可能有暗坑,哪里容易打滑,哪里是视线死角,她都大致有数。

越往深处走,人工的痕迹越少,草木越见荒蛮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、腐烂树叶和某种淡淡的、阴湿的气息。

终于,她来到了后山一处陡峭的断崖边。崖壁近乎垂直,往下看黑黢黢一片,深不见底。崖底常年不见阳光,阴冷潮湿,正是那老头所说的“背阴”之处。

崖边有几处看起来勉强可以下脚的石缝和凸起,但极为险峻,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,粉身碎骨。

云倾站在崖边,冷风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。她低头看着下方深沉的黑暗,眸光沉静。

没有犹豫太久。

她解下早就准备好的、搓得结实的草绳——这是她这几天偷偷用晾衣服的草绳重新加固搓成的。将一端牢牢系在一块凸起的、坚固的岩石上,另一端捆在自己腰间。

然后,她深吸一口气,抓住粗糙的草绳,背对着深渊,脚尖试探着找到第一个落脚点,开始慢慢地、一步一步向下攀爬。

崖壁冰冷湿滑,长满了滑腻的苔藓。尖利的石棱刮擦着她的手掌和手臂,很快就在单薄的衣衫上留下道道口子,火辣辣地疼。脚下时不时有松动的石块滚落,掉进无尽的黑暗里,连个回响都听不见。

她全神贯注,将五感提升到极致,每一次伸手,每一次落脚,都经过瞬间的判断。暗红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,不仅提供着力量,也让她的手指更稳,触觉更敏锐,能感知到岩石最细微的纹理和松动迹象。

下降了约莫二十几丈,崖壁上的植被开始多了起来,一些顽强的、喜阴的藤蔓和低矮灌木从石缝里钻出。空气也变得更加阴冷潮湿,带着浓郁的土腥气和腐烂植物的味道。

就是这里了。

云倾停在一块略微凸出、能勉强容身的岩石上,稳住身形,开始仔细打量四周。

崖底的光线极其微弱,几乎是一片漆黑。但凭借过人的目力,她能勉强看清近处的景象。嶙峋的怪石,盘根错节的枯藤,厚厚的、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层。

她的目光,重点落在那些石头的背阴面、缝隙里。

寻找着“地苔藓”。

那老头说,是“苔藓”。应该是一种低等植物。

她耐着性子,一寸寸地搜寻。手指拂过冰冷湿滑的石面,拨开纠缠的枯藤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崖底寂静得可怕,只有她自己轻微的呼吸声,和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、极细微的窸窣声,像是有什么小虫子在腐叶下爬过。

找了约莫小半个时辰,就在她几乎要怀疑那老头是不是信口胡诌,或者自己找错了地方时,她的指尖,触碰到了一片与周围粗糙石面截然不同的、软滑微凉的东西。

她动作一顿,轻轻拨开覆盖在上面的几片枯叶。

借着极其微弱的、不知从何处折射下来的天光,她看到,在石缝深处,紧贴着潮湿的岩石,生长着一小片暗绿色的、绒毯般的苔藓。

颜色暗沉,毫不起眼,甚至有些丑陋。

但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,心口处沉寂的魔种,猛地跳动了一下!

一股清晰的、远比之前接触到铁皮猪气血和那布袋残留气息时,要纯粹和浓郁得多的“渴望”情绪,传递过来!

这不是普通的苔藓!

云倾的心脏骤然缩紧,呼吸都屏住了。

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小片暗绿色苔藓,连同它附着的一小块潮湿岩石,一起抠了下来,托在掌心。

凑近了看,这苔藓的叶片极其细小厚实,表面有层油润的光泽,隐隐约约,似乎有极其微弱的、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灵气光华,在叶片下流转。

果然蕴含灵气!而且,是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、精纯柔和的木属性灵气!虽然极其微弱,但品质极高!

这就是老头说的“地苔藓”?

能治冻疮?

恐怕不止!

云倾能感觉到,掌心的魔种对这“地苔藓”的渴望,甚至超过了对之前那些血食的渴望!这是一种对精纯灵气的本能渴求!

她压下心中的激动,仔细地将这一小片苔藓用早就准备好的、干净的碎布包好,贴身藏好。

然后,她继续在周围搜寻。

既然这里有一片,说不定还有。

果然,在附近几处类似的、背阴潮湿的石缝里,她又陆续找到了五六小簇。有的更小,有的稍微大一点,但都蕴含着那种精纯柔和的木灵气。

当她挖起最后一簇,也是最大的一簇,约有巴掌大小的“地苔藓”时,她的动作猛地顿住了。

在这簇苔藓扎根的石缝最深处,她的指尖,触碰到了一个坚硬、冰凉、非石非木的东西。

她心头一跳,轻轻拨开覆盖的泥土和苔藓根须。

借着微弱的光,她看到,那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、颜色灰扑扑、毫不起眼的……小木牌。

木牌质地非金非玉,入手沉甸甸的,冰凉。上面没有任何花纹,只在一面,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、线条扭曲的图案。

那图案,和她怀里那个暗红色布袋上绣着的,几乎一模一样!

像一朵花,又像一团扭曲的火焰!

云倾的呼吸,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。

她捏着那冰凉的小木牌,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
原来在这里。

原来……线索真的在这里。

那老头……

他到底是谁?

他引她来这里,真的只是为了这能“治冻疮”的“地苔藓”?

还是……为了这枚藏在苔藓底下、刻着诡异图案的小木牌?

夜风从崖底呼啸而过,卷起腐叶和尘土,发出呜咽般的怪响。

云倾站在原地,掌心握着那枚冰凉的小木牌,另一只手里是包着“地苔藓”的布包。

头顶是浓黑如墨的夜空和陡峭的崖壁,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
她忽然觉得,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。

而这枚小小的、不起眼的木牌,就是那漩涡中心,投下的一颗石子。

涟漪,已经开始扩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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