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王府,地下密室。
油灯如豆,照着李泰阴沉的面容。他手中把玩着一个小瓷瓶,瓶中装着无色透明的液体。
"殿下,朝堂上金家的表现,是否说明..."一名幕僚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"说明什么?"李泰猛地抬头,"说明太子的触手已经伸到了山东世家?说明时间不多了?"
幕僚被吓得一哆嗦,不敢再言。
李泰站起身,将瓷瓶收入怀中:"杜楚客他们失踪这么久,李承乾肯定有所察觉。继续拖下去,只会让他们准备得更充分。"
"那殿下的意思是?"
"加快进度。"
李泰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,"既然龙首渠那边不行,就换个地方。
修经大会,太子必然出席,那就是最好的机会。"
他走到墙边,拉开一幅挂画,露出后面的暗格。从中取出一份详细的宫中布局图。
"尚食局那边,联系得如何?"
"小顺子已经同意合作,他妹妹在我们手中,不敢有异心。"幕僚回答。
"很好。"
李泰在图上标出几个位置,"修经大会期间,太子必然要招待各方来客。到时候..."
话音未落,密室的门突然被推开。一名死士匆匆走入,面色惊慌。
"王爷,不好了!小顺子被东宫的人盯上了!"
李泰手中的笔戛然停住:"什么?"
"属下刚从宫中传来消息,纥干承基的人今日专门跟踪了小顺子,似乎发现了什么。"
李泰将笔狠狠掷在地上,"废物!这么重要的事,现在才说!"
死士跪倒在地:"王爷息怒,属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..."
"起来。"李泰在密室中来回踱步,"小顺子那边还能用吗?"
"恐怕..."死士犹豫,"纥干承基那老狐狸,若是真的怀疑,恐怕小顺子撑不了多久。"
李泰停下脚步,眼中闪过狠厉之色:"既然如此,那就让他彻底为我们效力。"
"王爷的意思是?"
"让他主动向纥干承基坦白,说是被我们胁迫,愿意做内应。"
李泰冷笑,"纥干承基以为自己聪明,却不知道,有时候对方主动送上门的消息,才是最致命的。"
东宫,书房。
李承乾正在翻阅一本《本草纲目》,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瓶,正是从顺子那里得到的毒药样本。
纥干承基推门而入,神色凝重,"殿下,犯人招了。"
李承乾放下书册:"说。"
"他说魏王府胁迫他在修经大会期间,往殿下的专用茶水中投毒。
毒药名叫'七日醉',无色无味,中毒后初期如风寒,七日后脏器衰竭而亡。"
"投毒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呢?"
"修经大会前一日,会有车队运送大会用的贡品山泉水入宫。
毒药将混在其中,由小顺子投入殿下的专用水瓮。"纥干承基顿了顿,"不过属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。"
李承乾抬眼:"哪里不对劲?"
"犯人招供得太容易了。以魏王的谨慎,不应该选择这样一个心理素质薄弱的人做关键内应。"
纥干承基皱眉,"属下怀疑,这可能是个陷阱。"
李承乾沉思片刻,拿起那个小瓷瓶端详。
"你说得对。李泰这是在跟我们玩心理战。"他将瓷瓶放回桌上,"他既然让顺子主动坦白,说明真正的计划另有其人。"
"那我们要不要..."
"不。"李承乾摆手,
"将计就计。按照顺子说的,在运水车队那里设伏。
同时,暗中调查宫中还有哪些人可能被李泰收买。"
纥干承基点头:"属下明白。"
"还有。"李承乾起身走到窗前,"派人去查一下魏王府最近的资金流向。
收买内应需要大量金银,总会留下蛛丝马迹。"
正说着,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裴挽月推门而入,手中拿着一份密信。
"殿下,父亲来信。"
李承乾接过信件,快速浏览,面色渐沉。
"金家果然反水了。"他将信件递给纥干承基,"不过这样也好,省得我们再费心思。"
纥干承基看完信件,冷笑:"金德茂这次瀛州之行,恐怕是要替卢明善脱罪了。"
"让他去。"
李承乾重新坐下,"有些时候,让敌人以为自己占了便宜,反而是最大的便宜。"
裴挽月有些担忧:"可是殿下,如果金家彻底倒向崔卢..."
"那就让山东世家的格局重新洗牌。"李承乾拿起毛笔,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:"修经大会,不仅是文人墨客的聚会,更是各方势力的角力场。"
他抬起头,看向纥干承基:"传我的话给裴公,就说金家既然选择了站队,那就让他们承担相应的后果。”
"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,或是未来或是现在,也有可能早已经付出了代价。"
李承乾放下笔,"李泰以为他在第五层,却不知道,有些人已经在第十层了。"
裴挽月沉默良久之后,“殿下,我父亲对金家投靠崔卢两大世家之事,是他所猜测的。”
说完话,裴挽月跪倒在李承乾身前。
闻言,李承乾沉默良久,轻轻的上前,手指抬起裴挽月的俏脸,看着她那双已经有水雾的眼睛,“难为你了。”
言罢,起身走出书房。
而在书房里,裴挽月则一直静静地跪在地上,目送着李承乾的背影渐行渐远。
李承乾走到书房门口,停下脚步,站在门外的阴影里,微微叹息一声。
他招手叫来赵全,吩咐道:“看好裴司仪,千万不要让她出任何问题。”
赵全恭敬地应了一声,然后转身走进书房,站在裴挽月身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