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娲造人后的第三个月，玉京山的平静被一阵奇异的骚动打破。
这日清晨，楚兮正在教饕餮“如何只吃鱼刺不吞鱼肉”——这门技术饕餮学了半个月，成果是后山的混沌灵鱼纷纷进化出了更细的骨头——突然，天边传来隆隆战鼓声。
紧接着，三道强横无匹的气息自远方升起，搅动得洪荒天地灵气都为之紊乱。
东方，青气冲天，龙吟阵阵。
南方，赤焰焚空，凤鸣九天。
中央，杀伐之气席卷，麒麟踏云。
“这是……”楚兮眯起眼睛，“龙、凤、麒麟三族？”
他怀里的监护玉符没动静，说明小家伙们都在山里。但远处那三道气息越来越近，显然正朝不周山方向移动。
“山主山主！”白虎从雷池那边飞奔而来，浑身电火花噼啪作响，“外面打起来了！好多龙！好多凤凰！还有长角的狮子！”
“是麒麟，”楚兮纠正，“你看热闹去了？”
“就……就看了一眼，”白虎缩缩脖子，“从山门缝里看的。”
其他幼兽也闻讯赶来，一个个眼睛发亮。
“山主！我们能去看打架吗？”穷奇兴奋地问，“听说龙族的尾巴比女娲大神的还长！”
楚兮面无表情：“不能。”
“为什么啊——”一片哀嚎。
“因为，”楚兮指了指天边已经开始对撞的三色光芒，“那是龙汉初劫，三族大战，大罗金仙去了都可能被余波震死。你们这些小崽子，是想被做成烤乳猪……嗯，烤幼兽吗？”
幼兽们齐齐后退一步。
但好奇害死猫——也害死神兽凶兽幼崽。
接下来的三天，玉京山动物园全体成员，以各种姿势偷看外界大战。
有的趴在护山大阵边缘，有的爬到山顶最高处，有的甚至试图挖地道——被楚兮拎着后颈皮抓了回来。
“山主，”第三天傍晚，饕餮一边啃着鱼干一边含糊不清地问，“他们为什么打啊？”
其他兽也竖起耳朵。
楚兮叹了口气：“还能为什么？争地盘，争气运，争谁才是洪荒正统。”
“那不是和祝融共工吵架一样？”朱雀歪头。
“规模不一样，”楚兮望向远处天崩地裂的战场，“那两位是家庭纠纷，这是世界大战。”
他其实知道内情——祖龙、元凤、始麒麟，三位老祖都卡在准圣巅峰，都想以一族气运证道成圣。但天道之下，圣位有限，不争个你死我活，谁也别想突破。
只是这话跟幼兽们说不明白。
“山主山主！”梼杌突然从外面冲进来，骨刺上挂着一片青金色的龙鳞，“我捡到了这个！从天上掉下来的！”
那鳞片足有巴掌大，泛着金属光泽，边缘还带着血迹。
楚兮皱眉：“你跑出山了？”
“没有没有！”梼杌连忙摇头，“是风刮进来的！就掉在护山大阵边上！”
其他兽围过来，好奇地戳着龙鳞。
“好硬啊……”
“能当盾牌吗？”
“不知道好不好吃……”
“饕餮！不准咬！”
楚兮接过龙鳞，感应片刻，脸色微变。
这片龙鳞属于一条太乙金仙级别的青龙，上面残留的怨气和杀伐之气极重，显然它的主人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。
“山主，”玄武小声问，“那个龙鳞的主人……还活着吗？”
楚兮摇头：“鳞落身陨，这条龙已经死了。”
幼兽们沉默了。
它们虽然调皮捣蛋，但还没真正经历过生死——玉京山被楚兮保护得太好，外面的一切危险都被隔绝了。
这是它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“死亡”。
“战争……”白虎喃喃，“会死很多生灵吗？”
“很多，”楚兮实话实说，“龙汉初劫过后，三族十不存一，洪荒大地都会被染红。”
他看向远处愈演愈烈的战场，内心吐槽：
【原著里这段打得天昏地暗，最后罗睺那厮出来捡便宜，引爆西方灵脉，差点把洪荒搞废。】
【我要不要插手？】
【算了，天道大势不可改，小势可调。救几个无辜的还行，阻止劫难就算了——系统估计也不让。】
正想着，护山大阵突然传来波动！
一道赤影从天坠落，“轰”地砸在玉京山外百里处，震得山体都晃了晃。
“什么情况？”楚兮神识扫过，愣了一下。
那是一只凤凰。
准确说，是一只重伤垂死的元凤直系后裔，五彩尾羽断了三根，浑身浴血，气息奄奄。
而追杀她的三条黑龙，正咆哮着俯冲而下！
“山主！”朱雀急了，“那是凤凰！和我有点像的！”
其他幼兽也眼巴巴看着楚兮。
楚兮叹了口气。
救，还是不救？
救，可能卷入劫难。
不救……看着幼兽们那期待又担忧的眼神，他狠不下心。
“罢了，”楚兮一步踏出，“就当给动物园增加新品种。”
他瞬间出现在凤凰坠落处。
三条黑龙已经扑到近前，龙口大张，就要撕咬那只重伤的凤凰。
“滚。”
一个字。
三条太乙金仙级别的黑龙如遭雷击，倒飞出去，在半空中翻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。
为首的黑龙头顶独角已断，惊恐地看着楚兮：“你是何人？敢插手三族之事！”
楚兮懒得废话，一挥袖。
空间扭曲，三条黑龙被直接扔回战场中心——正好落在祖龙和元凤对轰的正中间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惨叫声戛然而止。
楚兮拎起那只昏迷的凤凰，回到玉京山。
幼兽们围了上来。
“她还活着吗？”
“羽毛好漂亮……”
“翅膀断了……”
“我能帮她舔舔伤口吗？我口水能止血！”饕餮积极举手。
楚兮瞪了它一眼，兑换了一瓶“生生造化丹”，喂凤凰服下。
片刻后，五彩凤凰悠悠转醒，看到周围一圈奇形怪状的脑袋，吓得差点又晕过去。
“别怕，”楚兮按住她，“这里安全。”
凤凰化为人形——一个十四五岁的红衣少女，脸色苍白，翅膀缩在背后，警惕地看着四周：“这、这是哪里？你们是谁？”
“玉京山，”楚兮说，“我是山主楚兮。你伤得很重，先养伤。”
少女感应到玉京山浓郁的灵气和完全不同于外界的安宁气息，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：“多谢前辈救命之恩。晚辈凤璃，元凤座下第七女。”
“凤璃？”朱雀凑过来，“你也是凤凰！我是朱雀！”
凤璃看着这只小红鸟，愣了：“朱雀？四象神兽？可你……怎么这么小？”
“我还未成年！”朱雀挺起胸膛，“等我长大了，羽毛比你还漂亮！”
凤璃虚弱地笑了：“是，一定很漂亮。”
楚兮给她安排了住处——就在朱雀的火山旁边，特意调整了温度，适合凤凰疗伤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玉京山动物园多了一位“伤员姐姐”。
幼兽们对凤璃充满了好奇，天天围着她问东问西。
“外面打仗是什么感觉？”白虎问。
“很可怕，”凤璃眼神黯淡，“到处都是死亡。我亲眼看见三姐被三条黑龙围攻，自爆了内丹……”
“那你为什么打？”穷奇不理解。
“因为……这是使命，”凤璃苦笑，“凤凰一族要统御洪荒飞禽，龙族要统御鳞甲，麒麟要统御走兽。谁赢了，谁就能证道成圣，庇护全族。”
幼兽们似懂非懂。
楚兮在一旁听着，内心吐槽：
【证道证道，证到最后三族差点灭族。】
【鸿钧那老头倒是捡了便宜，等你们打完了出来讲道，收一波功德。】
【罗睺更绝，直接引爆灵脉，以杀证道——虽然失败了。】
【洪荒这些大佬，一个比一个能算计。】
凤璃在玉京山养了七天，伤势好转大半。
这七天里，她给幼兽们讲了很多外面的故事——凤凰一族的梧桐林，龙族的东海龙宫，麒麟族的麒麟崖。还有三族那些天骄，如何在战场上扬名，又如何陨落。
幼兽们听得入迷，但也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战争的残酷。
“山主，”第八天早上，凤璃找到楚兮，“晚辈伤势已好，该回去了。”
“回去送死？”楚兮直言不讳。
凤璃抿唇：“我是元凤之女，不能临阵脱逃。而且……我要去找我六哥，他还在战场。”
楚兮看着她眼中的坚定，知道劝不住。
“这个给你，”他递过去一枚玉佩，“里面有我一缕神念，危难时可护你三次。还有，告诉元凤——”
他顿了顿：“劫数难逃，但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。有些东西，比证道更重要。”
凤璃深深一拜：“晚辈记住了。”
她化回凤凰真身，冲幼兽们点点头，振翅飞离玉京山。
幼兽们仰头看着，直到那道赤影消失在天际。
“山主，”玄武小声问，“凤璃姐姐会死吗？”
楚兮沉默片刻：“也许不会，也许……会。”
“那我们能做什么？”饕餮问。
楚兮看着这群小家伙，忽然有了主意。
“你们真想帮忙？”
众兽用力点头。
“那好，”楚兮说，“从今天起，每天修炼时间再加一个时辰。等你们长大了，变强了，才能真正保护想保护的人。”
“啊——”一片哀嚎。
但这次，没有兽偷懒。
因为它们都记住了凤璃离开时那个决绝又悲伤的眼神。
战争还在继续。
偶尔有龙鳞、凤羽、麒麟角被风吹到玉京山附近，幼兽们捡回来，小心翼翼地收好。
楚兮看着它们把那些战场遗物埋在桃树下，立了个小小的碑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“无名战士之墓”。
他忽然觉得，这群小麻烦精……好像长大了那么一点点。
虽然只是一点点。
因为第二天，饕餮就试图把墓碑啃了——“我就是尝尝什么味道！”
被楚兮吊在桃树上念了一下午《清心咒》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。
龙汉初劫愈演愈烈，洪荒大地烽烟四起。
但玉京山始终安宁——楚兮的护山大阵连准圣都破不开，更别说那些战场余波了。
偶尔有受伤的三族成员逃到附近，楚兮会顺手救下，喂颗丹药，然后扔出去。
救可以，但不能留——玉京山不站队，这是原则。
幼兽们修炼得更努力了。
它们不知道，楚兮在系统商城翻了好久，终于找到一个买得起的道具：
【劫难观测仪（幼兽版）：可安全观看战场实况，附带解说功能。售价：5000点。】
楚兮咬咬牙，买了。
于是每天修炼结束后，幼兽们会围在观测仪前，“观看”外界大战——当然是经过处理的，没有血腥画面，只有战术分析和力量运用讲解。
“看，龙族的行云布雨之术，配合起来威力倍增。”
“凤凰一族的涅槃火阵，攻防一体，但消耗太大。”
“麒麟族的地脉神通，借大地之力，最适合持久战。”
幼兽们看得津津有味，偶尔还讨论起来。
“如果是我，就用雷电先破云阵！”
“我会用南明离火克制水法！”
“我直接吞了他们的法术！”
楚兮在一旁听着，暗暗点头。
虽然方式奇葩，但它们确实在思考，在学习。
某天夜里，楚兮正在打坐，系统突然提示：
【检测到凤璃生命垂危，坐标：不周山东南三万里。】
楚兮睁开眼，叹了口气。
这丫头，还真是不让人省心。
他悄无声息地离开玉京山，一步跨出，已到坐标处。
战场中央，凤璃被五条黑龙围困，翅膀折断，胸口一个大洞，眼看就要陨落。
楚兮现身，一挥手，五条黑龙被定在空中。
“前、前辈？”凤璃意识模糊，“又是您……”
“闭嘴疗伤，”楚兮喂她服下丹药，又看向那五条惊恐的黑龙，“回去告诉祖龙——”
他语气平淡：“再追杀这只小凤凰，我就去东海龙宫，把他的龙椅拆了当柴烧。”
五条黑龙屁滚尿流地跑了。
楚兮把凤璃带回玉京山，这次她伤得更重，需要休养一个月。
幼兽们见到她回来，高兴坏了，围着她叽叽喳喳。
凤璃看着这群无忧无虑的小家伙，忽然哭了。
“怎么了怎么了？”朱雀慌乱地问。
“我六哥……战死了，”凤璃哽咽，“还有二姐、四哥、五弟……都没了。”
幼兽们沉默了。
它们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，什么叫“劫难”。
楚兮站在门外，没有进去。
有些伤痛，需要时间去抚平。
但他知道，凤璃这次应该不会轻易离开了——不是怕死，而是她明白了，活着，才能为死去的亲人做点什么。
比如，记住他们。
比如，让凤凰一族的血脉延续下去。
一个月后，凤璃伤势痊愈。
她没有再提回战场，而是留在玉京山，成了幼兽们的“实战教练”。
“凤璃姐姐！教我喷火！”
“教我飞！”
“教我阵法！”
凤璃一一教着，脸上渐渐有了笑容。
楚兮看着这一幕，内心难得平和。
【虽然劫难不可避免，但能救一个是一个。】
【等龙汉初劫结束，三族退出历史舞台，就该巫妖量劫了……】
【到时候这群小崽子也该长大了。】
【头疼啊，洪荒怎么这么多劫难？】
他摇摇头，不再多想。
至少现在，玉京山是安宁的。
有调皮捣蛋的幼兽，有温柔坚强的凤凰，有整天闹腾又偶尔暖心的日常。
这就够了。
至于明天……
楚兮望向西方，那里杀气冲天，魔气隐隐。
罗睺那厮，应该快憋不住了。
但愿别把主意打到玉京山来。
否则……
楚兮捏了捏拳头。
他不介意提前试试“无敌”是什么感觉。
“山主！”饕餮在外面喊，“凤璃姐姐说今晚吃烤鱼！您来吗？”
“来了。”
楚兮笑着走出门。
劫难归劫难，饭还是要吃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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