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不存在的硝烟

被死亡标记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导弹拖着火焰的轨迹越来越近，绝望的呐喊、惊恐的面容、徒劳的躲闪，所有情绪都在那一刻冻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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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芬舒斯博士按下的，似乎是一个只存在于幻觉中的按钮。

导弹的呼啸、玻璃的爆裂、灼热的气浪、震耳欲聋的轰鸣——所有感官预演的末日景象，在那一瞬间如潮水般褪去。没有冲击，没有火焰，甚至没有一丝微风。

顶层观景平台依旧灯火通明，全息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鸣，圆桌光洁如新，所有人都僵硬地坐在原位，仿佛刚才那按向毁灭的指尖只是一场集体幻觉。

死寂。

比爆炸后的废墟更为死寂。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，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。

“诶？”吉田步美第一个发出声音，她茫然地眨了眨眼，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脸，确认完好无损。

“刚……刚才那是……”铃木园子结结巴巴，脸色依旧惨白。

“全息投影？”灰原哀迅速冷静下来，锐利的目光扫向四周，最终定格在杜芬舒斯博士手中那个依旧亮着红光的遥控器上。不，那不像单纯的投影设备。更像是某种……强效的神经信号干扰与情境模拟装置。

柯南的镜片反着光，大脑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信息。没有物理破坏痕迹，所有人的应激反应却如此真实。是高度逼真的虚拟现实技术？结合博士之前展示的“身份计算终结者”……他看向博士。

杜芬舒斯博士依旧站在那里，举着遥控器，脸上那解脱般的奇异笑容凝固了，然后慢慢扭曲，变成一种混合着愕然、困惑和更深层次痛苦的复杂表情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，看着那个理应启动“游戏终结者”系统的按钮，仿佛第一次认识它。

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又用力按了几次，红色指示灯只是徒劳地闪烁，预想中的毁灭并未降临。他猛地抬头，看向圆桌中央那个宣布游戏规则的系统主控台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怒火和被人愚弄的羞辱，“不可能！我的计算不可能出错！‘终结者’系统应该……”

“博士，”柯南的声音打断了他，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、几乎可以说是温和的语调，“你的‘终结者’系统，真的完全在你的控制之下吗？”

博士浑身一震。

“‘身份计算终结者’能分析我们的生理信号推算身份，”柯南继续说道，目光如炬，“那么，设计这个游戏场地、提供这套设备、邀请我们所有人——包括黑衣组织的成员——来到这里的人，或者组织，他们难道没有能力在你的系统里，留下一点‘后门’或者‘保险’吗？”

一针见血。

杜芬舒斯博士的脸色变得灰败。他自负于自己的发明，沉浸于自己的悲剧与复仇剧本，却从未想过，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别人剧本里的一个角色，一个被精心安排、用来达成某种未知目的的“演员”。他引以为傲的“终结”，或许只是别人眼中一场安排好的“演出”高潮。

这种可能性，比导弹失效本身，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和……恐惧。

“哼。”一声冷哼打破了僵局。琴酒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，只是眼底深处那一丝因博士故事而产生的波澜尚未完全平息，此刻被更深的警惕和审视取代。“无聊的闹剧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博士，又扫过柯南，最后落在那看似无害的系统主控台上，“看来，有人把我们聚在这里，目的并不只是玩一场愚蠢的儿童游戏。”

伏特加瓮声附和：“大哥，这地方不对劲。”

贝尔摩德则优雅地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鬓发，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：“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，演员、剧本、高潮都有了，只是结局……被导演临时篡改了呢。”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博士和柯南之间逡巡。

毛利小五郎挠着头，大大松了口气：“什么啊，原来是吓唬人的！害我差点以为真的要完蛋了！”他随即又对博士怒目而视，“喂！博士！就算你经历很惨，也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啊！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……呃，虽然好像没危险……”

小兰轻轻拉了一下父亲的衣袖，眼神复杂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杜芬舒斯博士。愤怒过后，更多的是后怕和一种沉重的悲哀。她无法赞同博士的做法，但那个关于凡妮莎的故事，像一根刺扎在心里。

圆谷光彦低着头，脸色涨红。作为“狼人”阵营的一员，他之前的纠结和此刻的震惊羞愧混在一起。小岛元太则拍着胸口，大声嚷嚷：“吓死我了！博士你发明的东西太危险了！”

“诸位，”系统那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，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，“‘身份验证与压力测试’环节结束。感谢杜芬舒斯博士的‘倾情演出’，提供了极具价值的情感与极端行为数据样本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！”杜芬舒斯博士猛地转向声音来源，目眦欲裂。

“‘狼人杀’游戏本质已达成——身份甄别、阵营对抗、逻辑博弈、情绪激发。额外收获：观测到在极端情境预设下，特定个体（杜芬舒斯）基于过往创伤的毁灭倾向，及其对群体造成的心理影响数据。观测到其他个体（包括高危目标琴酒等）在面临‘同态毁灭’威胁及共情叙事时的短暂应激与认知动摇。数据已完整记录并上传。”

系统的话语，像一把手术刀，冰冷地剖析着刚才发生的一切，将所有人的情绪、反应、甚至悲剧故事，都简化为“数据样本”。

一种比导弹瞄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，爬上了每个人的脊背。他们不是来玩游戏的，他们是实验品，是观察对象。

“你们是谁？到底有什么目的？”柯南厉声问道，身体微微前倾，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。

“目的？”系统的声音似乎带上一丝极淡的、属于人类的玩味，“一场更高层次游戏的序幕罢了。诸位今日的表现，将被纳入评估。尤其是你，工藤新一，以及……宫野志保。当然，还有我们的‘黑暗绅士’们。”

它直接点破了柯南和灰原哀的真实身份！

琴酒眼中杀机暴涨，贝尔摩德的笑容也瞬间收敛。身份暴露，在这个诡异的环境里，意味着巨大的风险。

“游戏结束，场地即将关闭。出口已为诸位开启。建议：尽快离开。”

话音刚落，观景平台一侧的墙壁无声滑开，露出一条明亮的通道，不知通向何处。而他们来时的电梯门，指示灯已经熄灭。

“等等！”杜芬舒斯博士嘶吼道，“把我的女儿……把凡妮莎还给我！你们答应过的！只要我完成这场‘演出’，就让我见她！”他此刻才像彻底崩溃，一直支撑着他的复仇与毁灭的执念被证明是一场空，而那个支撑他活下去的渺茫希望（哪怕可能是谎言）成了他唯一的稻草。

系统的声音毫无波动：“数据交换协议部分完成。你提供的‘情感核爆’数据等级为A。‘凡妮莎交互界面’访问权限，将于七十二小时后，在你个人终端开放。请注意，仅为‘交互界面’。”

博士如遭雷击，踉跄后退，撞在椅背上。“界面……只是界面……”他重复着，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。连最后的希望，也不过是镜花水月，一个虚拟的安慰剂。

没有人说话。同情、警惕、愤怒、困惑……种种情绪在空气中交织。博士的悲剧是真实的，但他刚才的疯狂也是真实的。而隐藏在这一切背后的黑手，更是神秘莫测。

“我们走。”琴酒第一个做出了决断，冷冷地瞥了一眼呆立的博士和紧张的柯南等人，毫不犹豫地带着伏特加和贝尔摩德走向那条未知的通道。对于他们而言，暴露的风险远大于探究此地秘密的好奇。

“博士……”小兰忍不住轻声唤道。

杜芬舒斯博士仿佛没听见，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，那里曾握着他自以为能终结一切的按钮，也曾经……或许只想握住女儿温暖的小手。

柯南深吸一口气，对灰原哀、小兰等人低声道：“我们也必须离开。这里太不安全了。”

众人起身，心情沉重地走向通道。经过博士身边时，步美小声说了一句：“博士……要保重啊。”

博士毫无反应。

最后离开的是柯南，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充满科技感却又无比冰冷的“游戏场”，又看了看那个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的孤独身影。

通道很长，光线柔和，没有任何标识。走了约五分钟，前方出现一扇门。推开门，略带凉意的夜风拂面而来，眼前是米花町熟悉的街景，他们竟从一处普通的街边公共艺术设施内部走了出来。回头看去，那入口已经悄然关闭，与周围的墙体融为一体，毫无痕迹。

夜空澄净，霓虹闪烁，仿佛刚才那一切惊心动魄，真的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。

但每个人都知道，不是。

“新一……”小兰担忧地看向柯南。

“先回去。”柯南神色无比凝重，“博士的发明，那个背后的‘系统’，还有它提到的‘更高层次的游戏’……我们必须弄清楚。”

他望向城市璀璨的灯火，却感觉一层更深的迷雾笼罩下来。黑衣组织的威胁尚未解除，如今又出现了更为神秘、科技层次高得可怕、且似乎对他们所有人都了如指掌的未知势力。

而杜芬舒斯博士……

柯南想起他最后空洞的眼神。一个被命运和幕后黑手双重玩弄的可怜人，一个手握危险技术的天才，一个失去一切的父亲。他会去哪里？会做什么？

这场以“狼人杀”为名的聚会结束了，但一场真正关乎身份、秘密与生存的“游戏”，似乎才刚刚亮出它狰狞的一角。

（《名侦探狼人杀：身份终结者》完，但更大的谜团正在展开……）

第三章不存在的硝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