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京台的请仙典仪,本应是璃月一年中最神圣庄严的时刻。
然而,当岩王帝君的“仙祖法蜕”自云端显现,迎接它的不是万众朝拜,而是一道撕裂天幕的漆黑雷光——愚人众执行官“公子”达达利亚的弑神一击。
龙躯崩散,金雨飘零。
“帝君——!”
悲恸的哭喊瞬间淹没了玉京台。凝光脸色惨白,七星惊怒,千岩军慌乱维持秩序。人群如沸水般翻腾,恐慌与绝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。
宇智波带土站在观礼人群的边缘,白色勾玉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他的写轮眼,却捕捉到了旁人无法察觉的细节。
太完美了。
那“龙躯”崩散的轨迹,能量溃散的方式,甚至那声悲怆龙吟的“音色”——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的表演。更重要的是,在那道漆黑雷光击中“逆鳞”的前一刹那,他分明感知到,那“龙躯”内部的核心能量源,早已处于某种“休眠”或“抽离”状态。
这不是刺杀。
这是一场戏。
他的目光锐利如刀,在混乱的人群中快速扫视。钟离在哪里?那位往生堂客卿,真正的岩神摩拉克斯,此刻应该在哪里?
没有。感知范围内,属于钟离的那份沉稳如山的岩元素气息,消失得干干净净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但他的目光,锁定了另外两个身影——金发的旅者空,以及他身边惊慌失措飘浮着的白色小精灵派蒙。这两人脸上的震惊与茫然不似伪装,他们显然是这场大戏的“意外观众”,或许……也是关键的线索。
就在带土准备靠近空与派蒙时,玉京台的混乱陡然升级。
“封锁现场!抓捕凶手!”凝光冰冷的声音通过法术传遍全场。
千岩军如潮水般涌动,开始强行疏散人群,盘查可疑者。带土看到几名愚人众装扮的人混在人群中试图撤离,但很快被锁定,爆发了短暂而激烈的冲突。
而空和派蒙,似乎被什么人暗中指引(或是本能驱使),趁乱朝着玉京台外围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径退去。
带土不再犹豫,身影如鬼魅般融入阴影,悄然跟上。
空和派蒙的撤离路线曲折而隐蔽,显然他们对璃月港的地形已有相当了解。带土保持着距离,写轮眼始终锁定二人。
他们穿过吃虎岩的窄巷,越过绯云坡的回廊,最终在一处靠近港口仓库区的死胡同里,被数道身影堵住了去路。
为首的,正是方才在玉京台掀起弑神风暴的愚人众执行官——公子达达利亚。他此时已卸去了那身夸张的魔王武装,恢复成橙发蓝眸、笑容爽朗的青年模样,只是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未散的亢奋与冰冷。
他身边站着几名精锐的愚人众债务处理人和雷萤术士,呈半包围态势。
“哎呀呀,这不是我们的荣誉骑士吗?”公子拍着手,笑容灿烂,“真是巧遇呢。刚才玉京台的场面,很震撼吧?”
“公子!”派蒙吓得躲到空身后,“是你!是你刺杀了帝君!”
“刺杀?”公子歪了歪头,笑容不变,“这话说的可不对。我不过是……完成了一项‘交易’中我该做的部分而已。至于帝君……呵呵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空紧握剑柄的手,语气轻松:“别这么紧张嘛。我们不是敌人——至少现在不是。我只是好奇,你们当时离得那么近,有没有看到……一些‘特别’的东西?比如,帝君‘陨落’时,有没有什么……不该出现的光,或者不该掉落的‘小玩意儿’?”
他在试探。带土立刻明白了公子的意图——他在找“神之心”。按照常理,神明“陨落”,其权柄的象征“神之心”应该会显现或掉落。
空冷冷道:“我只看到你袭击了帝君。”
“是吗?那可真遗憾。”公子耸耸肩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。他布局良久,发动雷霆一击,但预期的“战利品”并未出现。这不符合计划。
就在气氛愈发紧绷,战斗一触即发之际——
带土的写轮眼,穿透仓库区重重叠叠的货箱与阴影,捕捉到了远处某个临时搭建的祭坛上的景象。
那里陈列着一具缩小了无数倍、但形态与玉京台崩散的“仙祖法蜕”一般无二的“龙躯”,似乎是某种能量凝结的残骸或仿制品。几名愚人众术士正围着它进行某种检测仪式。
而带土的目光,死死盯在那“龙躯”的胸口位置。
空的。
那里没有心脏,没有核心,没有任何类似“神之心”的能量源存在。仿佛那只是一具精致的、蕴含庞大岩元素能量的“空壳”。
果然!
钟离根本没死!他早就抽走了神之心,留下一个徒有其表的“遗蜕”,配合公子演了这出弑神大戏!至于神之心去了哪里,与谁交易……带土他并不知道至冬女皇的事情,但……
他大概明白,公子,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,甚至连自己真正的“任务”是什么都未必清楚。
带土心中豁然开朗,同时也升起更深的寒意。岩神摩拉克斯,竟以如此决绝而精巧的方式“假死退场”,他所图必然极大。而自己追寻的“修复之法”,在这位古老神明眼中,又价值几何?
眼下,空和派蒙与公子的对峙即将升级。带土不打算介入——这是他们旅途的一部分。他更重要的目标是找到钟离,问个清楚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“空心”的龙躯残骸,身影悄然退入更深的阴影,朝着无妄坡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——
无妄坡,生死交界之地,雾气终年不散。
带土站在那日初遇钟离的石亭前,白色勾玉面具静对虚空。他没有隐藏气息,反而将一丝混合了自身查克拉与微弱岩元素感应的波动释放出去,如同投石问路。
等待的时间并不长。
雾气自然流转,一道沉稳的身影自虚无中凝实。棕金色长衫,石珀色眼眸,正是往生堂客卿钟离。他神色平静,仿佛玉京台的惊天变故与他毫无干系。
“阁下去而复返,可是对‘契约’有了新的见解?”钟离率先开口,语气一如往昔。
“假死瞒天,金蝉脱壳。岩王帝君,好手段。”带土的声音透过面具,听不出情绪,“以璃月千年信仰为舞台,以执行官为刀,演一出弑神大戏,只为褪去神位……你所求,当真仅是‘人治’?”
钟离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澜,随即恢复古井无波:“世事如棋,落子无悔。璃月承袭神恩千年,是时候学会独自站立。此乃必经之阵痛,亦是最好的安排。”他并未否认带土的指控。
“我的眼睛,”带土不再绕弯,直指核心,“你曾言或需触及世界规则之力。如今看来,你自身对‘存在’、‘契约’、‘形态’的掌控已近造化。此法,可否授我?或指明前路?”
钟离沉默良久,石珀色的眼眸深深看着带土,仿佛要穿透那白色面具,看清其下隐藏的究竟是执着,还是疯狂。
“你之所求,非同小可。”他终于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,“寻常元素权柄,乃至尘世执政之力,恐皆难触及你眼中那源于‘世界之外’的残缺根本。强行嫁接,犹如以凡火熔炼神铁,非但不能成器,反会引火烧身,乃至……惊动更高层次的存在。”
“更高层次?”带土目光一凝。
“天理维系者。”钟离吐出这个沉重的名词,“她们执掌提瓦特底层规则,监视万物运转。你所携‘异世’之痕,本就敏感。若再行逆改本源之举,必被视作‘重大变量’,届时降临的,将不再是警告。”
带土想起之前那次短暂而恐怖的对峙,掌心仿佛还残留着空间被强行“定义”的冰冷触感。
“难道无路可走?”
“路,或许有一条,但希望渺茫,且危机四伏。”钟离道,“天理维系者并非铁板一块。其中执掌‘生命创造’、‘血肉衍生’权柄的‘生之执政’,其名讳于古老记载中略有残留——纳贝里士。若论对‘存在本质’、‘生命本源’的理解与操控,她或许是最接近你所需的存在。”
生之执政?纳贝里士?
“她在何处?”
钟离摇了摇头,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阴影:“她已‘不在’。数百年前,她被一位名为‘黄金’的炼金术士——莱茵多特,以禁忌之术吞噬、融合。莱茵多特因此获得了部分生之执政的权能与知识。其后,她行踪成谜,只与一个名为‘魔女会’的秘密组织成员偶有联系。”
莱茵多特?魔女会?带土快速记忆着这些陌生的名字。线索再次变得扑朔迷离,指向更深的隐秘。
“魔女会成员行踪不定,且个个实力莫测,性情古怪。欲寻莱茵多特,或需先寻得她们。”钟离给出了方向,却也指明了难度。
“此外,”他话锋一转,石珀色的眼眸锁定带土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,“经玉京台一事,以及你此前与‘她’的短暂接触,阁下之存在,恐怕已在天理维系者的监测中升至更高优先级。之所以未再直接出手干预……”
钟离顿了顿,声音低沉了几分:“或许,她们已悄然改变了此方世界的‘规则’。对于‘异世漂流者’,提瓦特的‘边界’……恐怕已不再那么容易穿越了。”
带土心脏猛地一沉。
“阁下不妨暂息急切之心。”钟离最后道,目光投向璃月港的方向,“那位金发的旅者与其伙伴,身负特殊使命,命运线纠缠甚广。跟随他们,见证提瓦特各国的风起云涌,或许能在旅途中,觅得关于魔女会、莱茵多特,乃至其他可能机缘的线索。同时……亦是对你自身心性的磨练。执着于眼,或会蒙蔽心灵。有时,答案不在远方,而在走过的路上。”
说完,他的身影开始缓缓淡去,如同融入雾气的山岩。
“言尽于此。望阁下慎思。璃月之约,依旧有效,若有所需,可寻往生堂。”
片刻后
无妄坡重归死寂。
宇智波带土站在原地,消化着钟离透露的惊人信息。生之执政被吞噬?魔女会?天理可能封锁了世界边界?
他不再犹豫,心念急转,神威之力发动!
右眼万花筒图案旋转,空间涟漪荡开——然而,这一次的感觉截然不同!
以往顺畅无阻的空间转移,此刻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而坚韧的“膜”。不是无法穿透,而是穿透所需的力量呈几何级数暴涨!原本只需消耗一丝瞳力的短距离跳跃,此刻竟让他右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查克拉疯狂流逝,而转移的距离……不足三尺!
“咳!”带土闷哼一声,被迫中止术式,踉跄半步。右眼视野边缘泛起血红,刺痛久久不散。
真的被封锁了!
钟离所言非虚。天理维系者,那些高居世界顶点的存在,已经注意到了他这个“变量”,并采取了措施。提瓦特对他而言,已从一个可进可退的“观测场”,变成了一个坚固的“囚笼”!
愤怒、不甘、一丝罕有的恐慌……种种情绪冲击着带土冰冷的心防。但他迅速将其压下。忍者最忌失去冷静。
无法离开,意味着他必须在这个世界找到出路。钟离的建议,此刻成了唯一可行的方向——跟随空和派蒙,融入他们的旅程,在提瓦特大陆的波澜壮阔中,寻找渺茫的希望,同时……磨砺自己。
但不能再以白色勾玉面具的服装出行了。这些形象太过醒目,且已被钟离识破,更容易引来天理的关注。
他需要重新接近空和派蒙。
心念电转,神威空间内光影变幻。白色的勾玉长袍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那身熟悉的、带着红色云纹的黑底晓袍。脸上的白色勾玉面具也换成了那个右眼单孔、螺旋纹路的橙色漩涡面具。
阿飞,那个活泼脱线、看似人畜无害的怪人旅者,再次“上线”。
只是这一次,面具下的眼神,再无半分“阿飞”的天真跳脱,只有一片深沉的决意与冰冷的计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