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威空间内,宇智波带土的意识扫过那些如星图般散布的异世界坐标。大多数散发着或阴冷、或狂暴、或诡谲的能量波动,与咒术、鬼灭世界类似,预示着危险与纷争。但其中有一个坐标,却显得格外……“安静”。
它的光芒微弱而稳定,几乎没有任何外溢的能量感,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止水。没有咒力的粘腻,没有鬼血的腥臊,没有查克拉的活跃,也没有任何带有攻击性或强烈负面情绪的波长。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、无害的空白画布。
无害?不,或许只是表象。但这极致的“平静”本身,在经历过战场与诡异后,反而成了一种独特的吸引。一个没有丝毫力量威胁感的世界?那会是什么样子?纯粹的原初?还是另一种形式的、他尚未理解的规则?
观察者的好奇心(如果那能被称为好奇心的话)被微妙地触动了。在鬼灭世界初步收集了战斗数据后,或许需要一点……“对比样本”?一个看似没有超自然力量冲突的日常世界,其运行规则、人类行为模式,或许能提供另一种视角。
坐标锁定。神威启动。
空间转换的晕眩感很轻微。当脚踏实地感传来时,率先涌入感知的,是截然不同的“声音”与“气息”。
嘈杂,但有序。并非战场的怒吼或濒死的哀鸣,而是鼎沸的人声、欢快的音乐、食物煎炸的滋滋声、孩童的笑闹、商铺招揽客人的吆喝。空气里弥漫着章鱼烧的焦香、苹果糖的甜腻、炒面的酱香、以及夏日祭典特有的、混合着烟火气和汗水微咸的味道。
黄昏时分,华灯初上。一条热闹的祭典街道在带土眼前展开。两侧是挂着红白灯笼的摊位,捞金鱼、射击游戏、面具铺子、小吃摊鳞次栉比。穿着浴衣的男男女女摩肩接踵,脸上大多带着放松的笑容。色彩斑斓,声浪涌动,充满了鲜活到近乎刺眼的……生活气息。
宇智波带土站在街角一处相对僻静的阴影里,晓袍的深色与周围缤纷的色彩格格不入,漩涡面具更是在这片祥和景象中显得诡异莫名。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被注意(或者说,他习惯了隐匿于任何环境),写轮眼透过面具孔洞,冷静地扫描着一切。
很快,他得出了初步结论:一个表面和平、秩序井然的低威胁世界。那么,冲突在哪里?驱动社会运转的核心矛盾是什么?纯粹的欲望与资源分配?还是隐藏在笑容下的其他东西?
他的目光像精准的探针,掠过一个个摊位,一个个行人,分析着他们的互动模式、消费行为、表情与肢体语言背后的情绪。
然后,他的注意力被一阵并不算娴熟、甚至有些磕绊,但异常投入、带着某种原始能量的电吉他声吸引。声音来自不远处一个稍微开阔些的街边空地。
那里围着不多不少一些人。人群中央,是一个粉色长发的女孩,穿着略显土气的运动服,抱着电吉他,低着头,刘海几乎遮住眼睛,身体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,但手指却在琴弦上飞快拨动,弹奏着激烈甚至有些狂乱的旋律。她的表情藏在阴影里,但周身散发出肉眼可见的、浓度极高的“社恐”与“拼命想表现好”的混合气体,简直要凝结成实体。
旁边还有一个醉醺醺、穿着随性、抱着贝斯随意伴奏的年长女性,以及地上打开的音箱和效果器。
街头演奏。一种在这个世界看来寻常的、自我表达或吸引注意力的方式。
带土的目光落在粉发女孩身上。那种极度内向与通过音乐爆发的反差,那种与周围祭典欢乐氛围既冲突又微妙融合的状态,像是一个值得记录的、关于“个体与群体关系”的独特案例。
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人群外围,如同一个幽灵。周围的人大多被音乐吸引,或好奇,或觉得有趣,没人特别注意这个打扮古怪的高大男人。
演奏似乎进入高潮,又或许只是粉发女孩(后藤一里)的孤注一掷。音符越发急促。
“大家!请听我说!” 旁边醉醺醺的贝斯手(广井菊里)突然举起手,声音因为酒精和兴奋有些含糊,“后天将会有正式的演出!门票,一千五百日元!机会难得!”
人群一阵小小的骚动,有人笑着摇头走开,有人犹豫。后藤一里的头垂得更低了,手指差点弹错一个音。
广井菊里却不管,摇摇晃晃地开始向围观的人“推销”门票。出乎意料,或许是被这种荒唐又直率的架势感染,或许只是觉得有趣,竟然真有两个路人掏钱买下了那两张“票”。
“好!卖出两张!”广井菊里欢呼,晃了晃手里的硬币,然后看向地上一个简陋的纸盒,“还剩最后一张!谁要?超值体验,见证未来摇滚之星的起步!”
人群面面相觑,没人响应。一千五百日元看一场演出,对大多数祭典游客来说并不划算。后藤一里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吉他里了。
就在这时。
一个与现场气氛截然不同的、异常活泼、甚至有些滑稽的声线,突兀地插了进来:
“哎呀呀~!最后一张了吗?看来在下运气不错呢!”
声音来自人群边缘。众人下意识望去,只见那个戴着漩涡面具、穿着黑底红云袍的高大身影,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前面。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夸张,一只手挠着后脑勺,身体微微前倾,姿态看似随意甚至有点笨拙。
但面具之下,宇智波带土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。眼神平静无波,如同深潭。阿飞的声线、语气、肢体语言,对他来说,不过是一层可以随时披上或脱下的、用于特定交互的“外壳”。在这个无害的世界,用这种无害,甚至略显滑稽的伪装进行最低限度的接触,获取观察样本,似乎是个合适的选择。
他迈着一种轻飘飘的、似乎不太协调的步伐,走到广井菊里面前,变戏法似的(实际上是从神威空间里快速取出的,他事先兑换了一点这个世界的货币)掏出一千五百日元,用指尖捏着,以一种近乎舞台剧的夸张方式,“郑重”地放在广井菊里摊开的手心上。
“请给在下这张宝贵的门票吧!啊,对了,演出会很精彩吧?在下很期待哦!” 阿飞模式的带土,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、甚至有些过分的“好奇”与“热情”。
广井菊里醉眼朦胧,也没在意对方古怪的打扮,或许在她看来搞艺术的和怪人本来就不分家。她嘿嘿一笑,爽快地把最后一张皱巴巴的门票塞给带土:“有眼光!帅哥!哦,虽然看不到脸……不过肯定是个有品的!”
后藤一里则偷偷从刘海的缝隙里飞速瞥了一眼这个新“观众”。面具……黑袍……好、好可怕!但是声音又好像……不太吓人?这种矛盾感让她更混乱了,手指下意识地又在吉他上刮出一个噪音。
带土接过那张粗陋的纸片,看也没看,就用一种仿佛接过珍贵艺术品般的小心姿态,“收”进了袖子里(实则落入神威空间)。然后他后退半步,回到人群边缘,双手抱胸,做出专注聆听的姿态。
“那么,继续吧!一里!” 广井菊里喊道。
音乐再次响起。后藤一里似乎因为多了个“正式”观众,更加紧张,但弹奏却越发用力,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灌注到琴弦之中。
宇智波带土静静地“站”在那里,漩涡面具朝向演奏的两人。
面具下的嘴角,依旧没有弧度。但那双隐藏在螺旋纹路后的写轮眼,却微微转动着,将少女指尖的颤抖、醉醺醺贝斯手的随性、围观者脸上的神情变化、以及这整场荒唐又真实、微不足道却又充满某种生命力的街头“演出”,悉数纳入眼底,化为冰冷数据流中,一段略显奇特的记录。
这个没有血与火、没有咒灵与恶鬼的世界,它的“戏剧”,原来是这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