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间空地上的惨剧还在继续。咀嚼声,濒死的微弱挣扎,少年绝望的哭喊,混合着夜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,构成一幅残酷的画卷。
带土冷眼旁观。恶鬼的力量与速度在他眼中被精准量化,弱点:畏光,对特定气息的强烈反应。那个跌坐少年的恐惧,与远处房屋内压抑的惊惶,是这个世界人类面对超自然威胁的典型反应样本。数据在收集,规则在归纳。他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记录仪。
急促的脚步声终于抵达。
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如疾风般切入空地。来人身材高挑,身着黑色制服,外罩左右花色不同的羽织,深蓝色的头发下,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年轻面孔,眼神却锐利如刀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柄出鞘的长刀,刀身在破碎的月光下泛着幽幽水光。
鬼杀队。柱。富冈义勇。
这个名字和相关信息碎片再次自动浮现于带土的感知,仿佛是这个世界的“基础规则”在向高维度的窥视者做出说明。
富冈义勇的目光扫过现场,瞬间锁定了两只恶鬼和幸存者,没有任何废话,甚至没有多看阴影中的带土一眼——或者,他察觉到了,但人类的幸存优先级更高。
“水之呼吸,壹之型,水面斩。”
低沉平静的嗓音响起,与声音同时发动的,是快到几乎留下残影的突进!富冈义勇的身形仿佛化作一道湍急的水流,深蓝色的刀光划出平直而凌厉的弧线,目标是那只正掐着女子的恶鬼。
“噗嗤!”
利落无比的斩击。恶鬼扼住女子的手臂齐肩而断,腥臭的黑血喷溅。恶鬼发出痛嚎,惊怒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剑士。
富冈义勇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,断臂的女子被他顺势带向身后安全区域,同时刀锋回转,已然指向另一只还在进食的恶鬼。“贰之型,水车。”
刀光旋转,如同巨大的水轮碾过。那只恶鬼试图用利爪抵挡,但在那蕴含着独特“呼吸”韵律的斩击下,爪刃被轻易切开,躯干上也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干净,高效,没有多余的动作。呼吸法带来的身体机能强化,以及通过刀锋释放的、某种与“水”之意象共鸣的能量(不同于查克拉的性质变化,也不同于咒力的负面应用),引起了带土更深的兴趣。
两只受伤的恶鬼被激怒了,发出尖锐的咆哮,青灰色的皮肤下血管暴起,以更快的速度扑向富冈义勇,试图凭借数量和恢复力压制。
富冈义勇面色不变,脚步轻移,刀势流转,准备应对合击。
就在这时,阴影中的带土,向前踏出了一步。
并非攻击,也非援助。仅仅是一步,将自己从纯粹的背景中凸显出来,恰好处于富冈义勇眼角余光的边缘,也处于两只恶鬼扑击路径的侧面。
这一步,看似随意,却瞬间改变了场中那脆弱的平衡和富冈义勇的全部注意力分配。
富冈义勇的刀锋微不可查地滞涩了百分之一秒。不是因为恐惧或惊讶,而是最顶尖剑士对任何意外变量本能的警惕。他的目光终于真正掠过了带土——那身与鬼杀队、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黑底红云袍,那诡异的漩涡面具,以及面具孔洞后隐约传来的、非人般的冰冷注视。
两只恶鬼可不管这些,它们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,攻势更猛。
富冈义勇不得不收回大部分心神,应对眼前的威胁。“叁之型,流流舞。”他的身形变得飘忽不定,如同水中游鱼,在两只恶鬼的夹击缝隙中穿梭,刀光如流水环绕,连续格挡并反击,再次在恶鬼身上添加伤口,但先机已失,陷入了短暂的缠斗。
而带土,要的就是这“一眼”和这“一瞬”。
写轮眼高速转动,将富冈义勇在应激和战斗状态下,“呼吸法”带来的全身能量流动轨迹、肌肉爆发模式、刀锋上那股“水”之能量的凝聚与释放方式,巨细靡遗地记录下来。同时,也记录下恶鬼在受伤和愤怒时,体内那股污秽生命力的沸腾与修复伤口时的消耗速率。
观察完成。
就在富冈义勇一招逼退两只恶鬼,刀锋回转,似乎想要将一部分注意力重新锁定带土,并开口喝问“什么人?”的刹那——
带土的身影开始虚化。
富冈义勇的瞳孔微微一缩。他没见过这种能力。不是血鬼术(没有鬼的气息),也不是他所知的任何呼吸法或忍术(战国时代残存的传承)。那是一种空间的“缺失”感。
出于顶尖剑士的本能和柱的责任,他几乎在带土虚化的同时,做出了反应。不是针对带土可能发动的攻击,而是——
“水之呼吸,柒之型,雫波纹突刺!”
刀锋凝聚了一点极致压缩的“水”之能量,并非大面积攻击,而是将全部威力集中于刀尖一点,以突破性的直线突刺,骤然袭向带土虚化中那模糊的轮廓!这一击快如闪电,带着洞穿金石般的锐利。
带土的虚化过程没有被打断。神威空间的相位转移依旧稳固。但和面对五条悟时类似,他再次“感觉”到了。富冈义勇的刀尖并未触及实体,但那凝聚到极点的突刺能量,仿佛一枚高速旋转的钻头,狠狠地“擦”过了他所在的空间相位边缘,引起了神威转移通道一阵细微的涟漪震动。
这一次,不是对空间规则的直接“弹指”,而是以高度集中的能量,试图强行突破或干扰空间的“表皮”。
不同的世界,不同的力量体系,却都能以各自的方式,触及到空间的领域么……
带土最后看到的,是富冈义勇那锐利而充满审视的目光,以及他身后,那两只恶鬼再次扑上的狰狞身影。少年的哭喊似乎停了,正呆呆地看着这超乎想象的交锋。
空间旋转,直至消失。
神威空间。
带土在平台上现身。脚下地面传来的稳定感,与体内那细微的空间涟漪残留形成对比。他没有立刻动作,而是静静地站了几秒,面具孔洞后的视线似乎没有焦点。
先后与两个世界顶尖的、或至少是高层战力有过短暂接触。五条悟的手段神秘莫测,直接触及规则层面;富冈义勇则展现了将自身能量极致凝聚以点破面的攻坚能力。共同点是,他们都对“异常”的存在反应极快,攻击性十足。
而自己,目前看来,神威的“虚化”与跨空间移动能力,在这些世界依然有效,是绝佳的防御与脱离手段。但并非绝对无敌,可以被感知,甚至可能被特定方式干扰。
攻击手段呢?常规的火遁、木遁忍术?威力未知,消耗与收益需要测试。写轮眼的幻术?对不同世界、不同能量体系的生命体是否有效,是未知数。最直接的物理攻击……体术和忍具。
想到这里,带土的意识沉入神威空间更深处。这里是他的领域,他的仓库,他的避难所。
空间的状态比他离开时似乎更“躁动”了一些。并非混乱加剧,而是那种因为链接了多个异世界坐标而产生的、低频率的“背景震颤”更明显了。平台边缘的灰色雾气微微翻滚,连接那些“光点”(异世界坐标)的无形脉络,偶尔会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。
他走向一处相对稳定的区域,那里存放着他在忍界积攒的部分物资。
首先是忍具。数十把精钢苦无,寒光森然;上百枚锋利手里剑,分门别类放在特制忍具袋中;起爆符,厚厚一叠,大约两百张,每一张都蕴含着不稳定但威力可观的查克拉能量——但这些查克拉用一张少一张,在这个无法补充的世界,成了不可再生资源。
几件备用的晓组织黑底红云袍,整齐叠放。几个基础款式的白色漩涡面具。一些绷带、兵粮丸、简单的医疗用品。一个封物卷轴,里面是几具基础的白绝分身躯壳,活性很低,但或许在某些时候能作为诱饵或一次性工具。
没有宇智波团扇。没有大量的起爆黏土。没有外道魔像或尾兽查克拉。他最重要的武器,始终是这双眼睛和与之相连的神威空间。
他清点得很慢,很仔细。手指拂过冰冷的苦无刃口,掂量着起爆符的重量,检查白绝躯壳的保存状态。这不是怀旧,而是评估。评估在这个可能充满未知危险与战斗的漂流旅程中,自己还剩下多少“筹码”。
清点完毕。物资有限,尤其是消耗品。必须谨慎使用。
他回到平台中央,盘膝坐下,并非休息,而是整理。
写轮眼中,快速回放着进入“鬼灭之刃”世界后的所有见闻:恶鬼的特征、行为模式、能量性质;那个少年和房屋中人类的反应;鬼杀队剑士(富冈义勇)的呼吸法、剑型、能量运用;以及最后那记“雫波纹突刺”带来的空间涟漪感。
信息在脑中分类、归档、初步分析。不同的世界,力量根源不同(负面情绪凝结的咒力,某种源于“鬼”的诅咒与变异生命力,以及人类开发的“呼吸法”),但战斗的本质:速度、力量、能量运用、时机把握、弱点攻击……似乎有共通之处?
那么,接下来?
鬼灭之刃的世界,显然存在着人类与“鬼”的长期对抗。鬼杀队是秩序与反抗的一方,而恶鬼……尤其是能命令普通鬼的“鬼王”,是混乱与恐惧的源头。这是一个矛盾鲜明、冲突直接的世界。
比咒术回战的世界似乎……更“简单”一些?至少力量体系看起来没那么诡谲多变。
要继续观察吗?更深入地了解呼吸法的奥秘,解析“鬼”的不死特性与弱点,甚至……接触那个所谓的“鬼王”?
或者,再次启动神威,前往感知中另一个闪烁的、可能完全不同的世界坐标?
带土沉默着,面具遮住了一切表情。神威空间寂静无声,只有远处那些连接异世界的“光点”在永恒般地微微闪烁。
他缓缓抬起手,指尖仿佛能触碰到那些无形的坐标线。
片刻之后,他放下了手。
先留在这里。这个叫“鬼灭之刃”的世界,还有很多值得观察的东西。至少,在物资和情报进一步消耗之前。
他需要更清晰的,关于这个世界“规则”的地图。而地图,需要亲自去丈量。
宇智波带土的身影,在寂静的神威空间中,如同磐石。但他的意识,已经锁定了下方那个血腥与刀光交织的世界,准备着下一次的“潜入”与“观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