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原约定

病房窗外的海浪声渐柔时，白楚年终于能扶着栏杆慢慢走动。兰波总跟在他身后，有时是人类的形态，手会不自觉攥住他的衣角；有时尾鳍还没完全褪去，淡蓝色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，拖在地板上扫出细碎的水渍。

“今天韩哥说可以出院了。”白楚年转身时，正撞见兰波偷偷用指尖碰他臂上的疤痕——那是研究所爆炸时留下的，狰狞的纹路里还残留着硝烟的气息。兰波的指尖带着海水的凉意，轻轻划过疤痕时，白楚年忽然想起暴雨里那双托着他的尾鳍，心尖像被海浪裹住般发暖。

收拾行李时，兰波从背包里翻出个小盒子，打开是块打磨光滑的冰蓝色石头，边缘还嵌着细碎的银线。“珊瑚礁捡的，”他把石头塞进白楚年手心，指尖泛着淡淡的水光，“以后去冰原，带着它。”白楚年捏着石头，能感受到里面藏着的微弱能量，像兰波的信息素一样温和，他低头在兰波发顶印下一个吻：“好，带着它，我们一起看极光。”

出院当天，他们没回原先的住处，而是直接去了港口。白楚年租了艘小游艇，兰波坐在甲板上，尾鳍垂在海水里轻轻摆动，引得一群银鱼围着他打转。白楚年靠在他身边，拿出战术腰带——之前被血浸透的布料已经洗净，兰波幼年期的鳞片还嵌在上面，只是多了层透明的保护壳。“这个还在。”他把腰带递过去，兰波指尖抚过鳞片，忽然笑了，眼底映着蓝天碧海，比任何时候都亮。

游艇行驶到深海区时，兰波突然跃入水中，深蓝色尾鳍在海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。白楚年正想喊他，就见兰波抱着个巨大的海螺浮出水面，海螺壳上印着彩色的花纹，像是被海水打磨了百年。“给你听，”兰波把海螺递到他耳边，里面传来清晰的海浪声，还有细碎的呜咽，像是遥远的潮汐在诉说，“以前在研究所，我总想着这样的声音。”

白楚年把兰波拉回船上，用毛巾帮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。“以后每天都能听，”他指着远处的海平面，夕阳正把海水染成金红色，“等冬天到了，我们就去北极，那里的海结冰时，能听见冰裂的声音，比这个还好听。”兰波靠在他肩上，尾鳍慢慢变成双腿，脚趾无意识地勾住他的裤脚：“还要堆雪人，像上次在电视里看的那样。”

夜幕降临时，他们在游艇上搭起帐篷。白楚年把冰蓝色石头放在帐篷外，月光洒在石头上，竟透出淡淡的光晕。兰波枕在他腿上，听他讲以前执行任务的趣事，偶尔伸手捏捏他的下巴，像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身边。“白楚年，”兰波忽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像海风，“以后不许再把我推开。”

白楚年低头，看见兰波眼底映着帐篷外的星光，还有他的倒影。他握住兰波的手，指尖与他的交缠，掌心的冰蓝色石头传来温热的触感：“再也不会了。”海浪拍打着船身，像是在应和他的承诺，远处的灯塔闪烁着微光，照亮了他们相拥的身影——潮汐会继续涨落，而他们的约定，会像这深海里的星光，永远不会熄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