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.失控了

午夜刚过，马嘉祺还坐在办公室里。

电子屏的光映在他脸上，明明灭灭。手指悬在键盘上方，却一个字也敲不下去。脑子里反复回放的是几小时前的画面——张真源从姜妤辞的医疗室里出来时，那个失魂落魄的背影；还有更早之前，姜妤辞通红的眼睛，和那句哽咽的“我没有资格”。

他向后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睛。太阳穴突突地跳。

理性告诉他应该保持距离。她是收容物，是研究对象，是可能颠覆整个防线的“源头”。感性却在质问：如果她真的那么危险，为什么每次靠近时，他感受到的只有脆弱和孤独？

桌上的通讯器突然闪烁红光——紧急通讯。

马嘉祺立刻坐直，接通。

“指挥官，这里是医疗区监控室。”值班技术员的声音带着紧张，“目标个体姜妤辞的能量读数出现异常波动，正在持续攀升。张真源医生已经赶过去了。”

马嘉祺“波动等级？”

“三级，接近安全阈值上限。最异常的是……”技术员顿了顿，“波动频率和几天前那场迷雾诱导事件留下的残留频率，有78%的相似度。”

马嘉祺的眼神骤然变冷。

马嘉祺“我马上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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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疗室里，张真源正在给姜妤辞做紧急检查。

她躺在床上，脸色苍白，额头上全是冷汗。监测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，屏幕上代表能量水平的曲线像失控的心电图，疯狂地上下跳跃。

张真源“深呼吸。”

张真源握住她的手腕，治愈能量缓缓注入。

张真源“跟着我的节奏，慢慢来。”

他的声音很稳，但掌心全是汗。

姜妤辞咬着嘴唇，努力照做。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在躁动，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，正在疯狂地冲撞。每一次冲撞都带来尖锐的疼痛，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，让她浑身发抖。

姜妤辞“疼……”

张真源的心揪紧了。他加大能量输出，但效果有限——姜妤辞体内的“源核”像一台过载的引擎，正在不受控制地加速运转。

张真源“我需要给你注射稳定剂。”

就在他转身的瞬间，姜妤辞突然剧烈颤抖起来。她蜷缩成一团，手指死死抓住床单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
姜妤辞“张……医生……”

她的声音破碎不堪。

张真源立刻扔下医疗箱，冲回床边。他抓住她的手，发现她的体温在急剧升高，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淡淡的银灰色纹路——那是能量过载的外显。

张真源“姜妤辞，看着我！”

他捧住她的脸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。

张真源“听我说，你要控制它，不是让它控制你。”

姜妤辞的眼睛里全是泪水，眼神涣散。

姜妤辞“我……控制不住……”

下一秒，她体内的能量彻底暴走。

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她为中心炸开，医疗室里的仪器瞬间全部黑屏，玻璃器皿哗啦啦碎了一地。张真源被震得后退两步，但他没有松开手，反而握得更紧。

张真源“抓紧我！”

他低吼一声，全身的治愈能量毫无保留地释放。

绿色和银灰色的光芒在房间里交织、碰撞。姜妤辞在剧痛中无意识地抓紧他的手，指甲陷进他的皮肤，渗出细细的血珠。

但张真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。他俯下身，用另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肩膀，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——一个完全保护的姿势。

张真源“疼就抓紧我，我在这里，不会让你一个人。”

姜妤辞的身体僵住了。

疼痛还在继续，但在这个拥抱里，那些尖锐的边缘好像被磨平了一些。她能感觉到张真源的心跳，沉稳有力，一下一下，像锚点，将她从失控的漩涡里一点点拉回来。

她松开咬紧的牙关，将脸埋进他胸口。病号服布料柔软的触感，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，还有那种被完全包裹的安全感——这些细碎的感知汇聚在一起，奇迹般地让体内的躁动平息下来。

银灰色纹路缓缓退去，体温开始下降。

监测仪重新启动，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曲线渐渐平缓，最终回到正常范围。

张真源没有立刻松手。他保持着拥抱的姿势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，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、像雨后青草的气息。

他知道自己该放手了。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医患关系的范畴。

但他做不到。

怀里的身体那么轻，那么软，还在微微颤抖。他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，温热的一片。

姜妤辞“张医生……”

姜妤辞小声开口，声音闷在他胸口。

张真源“嗯？”

姜妤辞“谢谢你。”

张真源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。他闭上眼睛，手臂收得更紧了些。

张真源“不用谢，这是我该做的。”

这句话是谎言。他清楚得很——没有医生“该”这样拥抱病人，没有医生“该”在病人痛苦时心脏也跟着抽痛，没有医生“该”在每一次治疗时都偷偷祈祷能多停留一会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