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门关上的声响还在寒潭边回荡，慕容珩的脚步却在院外停住了。
他站在梧桐树下，听着潭里传来的、断断续续的呜咽声，心头的烦躁像被风吹起的尘埃，久久不散。活了二十七年，他从未对谁有过这样的情绪——不是愤怒，不是厌烦，而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“无措”。他可以轻易下令斩杀反对他的大臣，可以冷静地算计朝堂上的博弈，却对着一只哭个不停的鲛人，竟生出了几分犹豫。
“废物。”他低声骂了一句，骂的是自己。
可那呜咽声，像一根细针，时不时刺一下他的耳膜。他皱着眉，沉默片刻，最终还是转身，朝着府里的小厨房走去——他想起这只鲛人对葡萄的执念，或许，只有那东西能让她闭嘴。
没过多久，慕容珩再次推开了寒潭边的木门。
他的手里，提着几大串葡萄，有青的，有紫的，颗颗饱满圆润，在阳光下泛着新鲜的光泽，比之前在章和殿的那串还要诱人。他走到潭边，将葡萄放在石台上，故意发出“咚”的声响。
潭里的呜咽声，瞬间停了。
阿糯抬起头，布满泪痕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鲛珠，蓝眸里满是红肿，却在看到石台上的葡萄时，瞬间亮了起来。刚才的委屈、绝望，还有对家的思念，都像是被这几串葡萄瞬间冲散，眼里只剩下赤裸裸的渴望，粉蓝鱼尾不自觉地朝着岸边摆动，带起一串细碎的水花。
她游到岸边，仰着头看着慕容珩，蓝眸里满是期待，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小狗，完全忘了刚才被他呵斥、被他踢掉葡萄的委屈。
慕容珩看着她这副模样，眼底闪过一丝嘲讽——果然是个蠢东西，几颗葡萄就能让她忘了所有不快。但这嘲讽里，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放松，至少，她终于不哭了。
阿糯见他不动，便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朝着葡萄的方向够了够，蓝眸里满是恳求。
可慕容珩却往后退了一步，将葡萄往自己身后挪了挪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——他又想起了在章和殿逗弄她的乐趣，这种掌控她情绪的感觉，比任何事都让他着迷。
阿糯的手僵在半空，蓝眸里的期待瞬间暗了下去，又开始泛起水汽。
“想要？”慕容珩开口，声音依旧冷冽，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戏谑。
阿糯听不懂他的话，却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“不给”的意思，小嘴微微撅起，却不敢再哭，只是委屈地看着他，手指轻轻抠着岸边的鹅卵石。
慕容珩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——他还不知道这只鲛人的名字。国师献她时，只说是“鲛人”，从未提过名字；他之前随意叫她“阿糯”，也只是从她的咿呀声里瞎猜的。他看着她懵懂的眼神，嘴角扯出一个冷嗤，心里有了个主意。
“蠢物。”他看着她，缓缓吐出两个字。
这是他给她起的新名字——在他看来，这只鲛人天真、莽撞，又容易被食物诱惑，确实配得上这个称呼。
阿糯听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，却知道他是在叫自己，便歪了歪头，蓝眸里满是疑惑，却还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回应。
慕容珩见她应了，眼底闪过一丝满意，又拿起一串青葡萄，在她眼前晃了晃。阿糯的注意力瞬间被葡萄勾走，眼睛跟着葡萄转动，完全没在意自己多了个“蠢物”的称呼。
慕容珩逗弄了她一会儿，见她实在急得不行，才扔了一颗青葡萄到她面前。阿糯立刻张口接住，甜汁在舌尖散开的瞬间，她的蓝眸又亮了起来，开心地对着慕容珩笑了笑，像在讨好他。
就这样，慕容珩扔一颗，她吃一颗，偶尔故意扔偏，看着她着急地在水里找葡萄的模样，眼底的冷意渐渐淡了几分。
吃了几颗葡萄，阿糯的胆子又大了起来。她的目光，不自觉地又落在了慕容珩的下半身——刚才没看清楚的“尾巴”，此刻又勾起了她的好奇心。她记得刚才碰那东西时，他很生气，可现在他好像没那么凶了，或许，再看看也没关系？
她偷偷地游到慕容珩身边，蓝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裤腰，身体微微前倾，带着几分试探。
慕容珩早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，他低头看着她直白的眼神，眼底闪过一丝玩味——这蠢物，还在惦记着这事。他没有立刻呵斥她，反而想看看，她到底敢做什么。于是，他故意放松了姿态，任由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。
阿糯见他没有生气，胆子更大了。
她伸出手，先是轻轻碰了碰慕容珩的裤腰，见他没反应，便直接上手，抓住裤腰的边缘，用力往下一扯——她的动作简单直接，完全没有丝毫犹豫，也不懂这动作意味着什么。
“嗤啦”一声，慕容珩的裤腰被她扯得松动，裤子顺着大腿往下滑，直接落到了脚踝处，露出了他精瘦的腿部线条，还有那处因她之前的触碰，本就有些异样的部位。
阿糯完全没意识到这举动的不妥，反而开心地“呀”了一声，伸出手，直接握住了那处凸起——触感比刚才更清晰，带着温热的体温，还在微微跳动。她觉得有趣，一会儿轻轻摸摸，一会儿又捏了捏，蓝眸里满是好奇，像在研究一件新奇的玩具。
慕容珩的身体，瞬间僵住了。
一股陌生的、灼热的感觉，从被触碰的部位猛地窜起，顺着脊椎往上爬，瞬间蔓延至全身。他的呼吸猛地一滞，脸颊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——这是他活了二十七年，第一次脸红。
他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感觉，甚至厌恶男女之间的亲密接触，可此刻，被这只懵懂无知的鲛人这样直白地触碰，竟生出了强烈的生理反应。这种感觉让他陌生，更让他愤怒——他怎么会对一只鲛人有这样的反应？
“放手！”
慕容珩低吼一声，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他猛地抓住阿糯的手腕，用力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甩开。
阿糯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，手瞬间缩了回来，蓝眸里满是困惑和委屈——她只是想看看这“尾巴”，为什么他又生气了？
慕容珩的脸色，在脸红褪去后，瞬间变得比之前更加阴沉，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。他看着阿糯委屈的眼神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，心头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——他觉得自己是疯了，才会任由这只蠢物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，才会对她产生这样荒谬的反应。
他猛地提起裤子，用力系紧裤腰，动作粗鲁，带着发泄的意味。然后，他抬起头，死死地盯着阿糯，凤眸里满是冰冷的杀意，左眼尾的那颗痣因愤怒而显得愈发妖冶。
“看来，本王之前对你，还是太宽容了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“你真以为，几颗葡萄，就能让你为所欲为？”
阿糯被他眼中的杀意吓得浑身一颤，猛地往后退了退，跌进了潭水里，溅起一大片水花。她的蓝眸里满是恐惧，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，却不敢再哭出来，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，身体不停地发抖。
她不明白，为什么自己只是想看看他的“尾巴”，他就会这么生气；为什么他前一刻还在给她葡萄，下一刻就变得这么可怕。
慕容珩看着她恐惧的模样，心头的怒火稍稍平复了一些，却依旧冰冷。他弯腰，拿起石台上剩下的葡萄，转身就走——他不想再待在这里，不想再看到这只让他失控的鲛人。
走到门口时，他停下脚步，没有回头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安分点，再敢放肆，本王就把你身上的鳞片，一片一片拔下来。”
说完，他拉开木门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，只留下阿糯一个人，在冰冷的寒潭里，瑟瑟发抖。
阿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蓝眸里的恐惧渐渐被委屈取代。她不明白人类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复杂，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。她只是想知道，那到底是不是他的“尾巴”，只是想和他分享葡萄，只是想让他不要生气而已。
潭水的凉意包裹着她，她蜷缩起身体，粉蓝鱼尾紧紧地裹住自己，蓝眸里满是茫然。她不知道，自己这只懵懂的鲛人，已经在不经意间，触碰到了这位冷血摄政王，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底线。而等待她的，将是更加严厉的“管教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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