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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过期的请柬》

故事大全……

深秋的雨敲打着咖啡馆的玻璃窗,江揽月看着对面的林屿把婚帖推过来。烫金的“囍”字洇了点湿气,像朵将败的花。“下月初六,”他声音很轻,指节在帖面上摩挲,“我和知意。”

江揽月端起咖啡杯,瓷壁的凉意透过指尖漫上来。她认识林屿三年,从他刚接手家族企业的焦头烂额,到如今能游刃有余地应对酒局,她始终是那个递文件、挡酒、在深夜给他留盏灯的助理。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心思,在这张红帖前,碎得像杯底的残渣。

“恭喜。”她扯出个笑,目光落在婚帖上许知意的名字上。那是林屿放在心尖上的人,是他手机屏保里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姑娘,是他醉酒后反复呢喃的“知意”。江揽月早该知道,自己不过是他人生里的背景板。

筹备婚礼的日子,林屿常把文件带到许知意的画室处理。江揽月送文件过去时,总看见许知意坐在画架前,林屿站在她身后,替她扶着调色盘,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两人身上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。“知意对花粉过敏,”他会叮嘱江揽月,“订酒店时记得换无花装饰。”

奈奈是许知意的发小,总来画室帮忙。她看江揽月的眼神带着点复杂,有时会趁林屿不在,塞给她块巧克力:“江助理,你别太累了。”江揽月剥开糖纸,甜腻的味道漫开时,总觉得像在吃别人剩下的糖。

婚礼前一周,林屿的父母出了车祸。

消息传来时,江揽月正在核对宾客名单。林屿冲进办公室,西装上还沾着血渍,他抓着她的手腕嘶吼:“知意呢?我要找知意!”江揽月把他按在沙发上,递纸巾的手忍不住发抖——她从没见过那样失控的林屿,像座瞬间崩塌的山。

许知意来医院时,眼睛红肿得像核桃。她没去病房,只在走廊里站着,让奈奈把一封信交给林屿。“告诉他,”江揽月听见她对奈奈说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婚礼取消吧。我……等不起了。”

那天之后,许知意消失了。林屿把自己关在空荡的婚房里,对着满墙的婚纱照发呆。江揽月每天给他送吃的,看他把自己熬得形销骨立,心像被钝刀割着疼。奈奈来过一次,放下些许知意留下的画具,红着眼圈说:“知意她……也是没办法。”

林屿没问为什么。他只是把那封信锁进了抽屉,再也没打开过。

五年时光像指间的沙。林屿成了商界里出了名的冷硬派,身边的位置空了很久,直到江揽月一点点走进来。她陪他熬过最难的项目,在他胃痛时递上温水,在他对着父母的遗像沉默时,安静地坐在旁边剥橘子——像极了当年许知意做过的事。

他们没说过爱,却像老夫老妻般默契。林屿会把她的咖啡换成温牛奶,江揽月会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塞好胃药。直到那天,林屿在酒局上替她挡了杯烈酒,附在她耳边说:“下个月,我们订婚吧。”

江揽月的心跳漏了一拍,却看见他眼底深处,有个模糊的影子。

奈奈是在一个雨夜找到林屿的。她比五年前憔悴了许多,手里攥着个泛黄的信封。“林屿,”她声音发颤,“这才是知意当年让我给你的信。”

信是许知意的字迹,娟秀却带着抖:“林屿,叔叔阿姨的事,我知道你很难过。医生说我得了脑瘤,不知道能活多久。我不想你刚失去父母,又要照顾病榻上的我……你该有更好的人生。别找我,忘了我吧。”

信纸背面,是张诊断单,日期正是林屿父母出事后的第二天。

林屿捏着信纸,指节泛白。五年了,他以为许知意是受不了变故才离开,以为她的“等不起”是嫌他落魄,却从没想过,她是把所有苦都自己咽了。抽屉里那封被他锁起来的“假信”,是奈奈模仿许知意的笔迹写的——她说知意太傻,她要帮知意“逼”林屿开始新生活。

“她在哪?”林屿的声音像淬了冰。

奈奈报了个地址,是家临终关怀医院。“她最近总说胡话,”奈奈红着眼圈,“说最大的心愿,是穿一次婚纱,结一次婚。”

林屿冲出咖啡馆时,雨下得更大了。江揽月站在街角,把一切都听进了耳里。她看见林屿的车疯了似的冲向医院方向,引擎声刺破雨幕,像在撕裂她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世界。

林屿在病房里见到许知意时,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头发掉了大半,却还在对着镜子笑。“林屿,”她看见他,眼睛亮了亮,“你来了。奈奈说……你愿意娶我?”

林屿喉头发紧,蹲在病床前,握住她冰凉的手:“愿意,知意,我愿意。”

婚礼办得仓促却郑重。许知意穿着租来的婚纱,坐在轮椅上,林屿推着她,在病房里完成了仪式。江揽月没来,她托人送了份礼物——是当年林屿让她订的无花装饰,包装纸上写着“祝新婚快乐”。

那天晚上,林屿守在许知意床边。她意识不太清了,反复呢喃:“我知道……你不爱我了……是我太贪心……”林屿捂住她的嘴,眼泪砸在她手背上:“我爱你,知意,一直都爱。”

他没说的是,这句话里,有愧疚,有补偿,还有一丝连自己都分不清的、对过往的执念。

江揽月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,奈奈找来了。“对不起,”奈奈哭着说,“我没告诉你,知意只剩三个月了。我只是……不想她留遗憾。”

江揽月摇摇头。她不怪奈奈,也不怪许知意,只怪自己太天真,以为时间能磨平白月光的痕迹,却忘了有些亏欠,注定要用一生去偿还。她最后看了眼手机里和林屿的合照,照片上两人在夕阳下笑,影子被拉得很长,像场没做完的梦。

许知意在婚礼后第十天去世了。林屿在她枕头下发现张字条:“林屿,好好对江小姐。她看你的眼神,和我当年一样。”

林屿疯了似的找江揽月,却发现她早已辞职,换了手机号,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他去她住过的公寓,房东说她走时只带走了一个箱子,留下盆快枯萎的绿萝——是他某次加班时,她顺手带回来的。

三年后,林屿在一个建筑展上看到江揽月的设计图。展馆的角落里,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,正和客户交谈,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平静。林屿走过去,喉咙发紧:“揽月。”

江揽月转过身,看见他,愣了愣,随即点头示意,像对普通客户。“林先生,有事吗?”

“知意……”林屿想说什么,却被她打断。

“许小姐的事,我听说了,节哀。”她的语气平淡,像在说陌生人。

林屿看着她,忽然发现她变了很多,不再是那个会在他胃痛时手忙脚乱的小姑娘了。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光,只有一片沉寂的湖。“当年的事,我……”

“都过去了。”江揽月笑了笑,那笑容里带着释然,也带着永远的距离,“林先生,我的客户还在等我。”

她转身离开的背影,决绝得像从未认识过他。林屿站在原地,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——是他当年准备给江揽月的订婚请柬,上面的日期,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。

展馆外下起了雨,和很多年前那个夜晚一样。林屿想起许知意临终的话,想起江揽月看他时躲闪的眼神,想起自己这些年的挣扎与悔恨,终于明白:有些错过,不是因为不爱,而是因为在错误的时间里,给了不该给的人,太多不该给的重量。

他回了趟老宅,在抽屉最深处找到了那封奈奈伪造的信。信纸已经脆了,上面的字迹却依旧刺眼。窗外的雨敲打着屋檐,像在替谁哭泣。林屿划了根火柴,看着信纸蜷成灰烬,连同那些错过的时光,一起烧进了风里。

空荡的房间里,只剩下他一个人,和满地过期的月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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