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想你平安

回程的路走得很慢，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交叠又分开。

青鸾忽然停下脚步，侧头看向寒梦，凤眸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，却多了几分沉定的清明：“若是你想走，我可以放你。”

寒梦的脚步猛地顿住，像是被钉在了原地。她难以置信地抬眼，看着青鸾平静的侧脸，夕阳的金辉落在他睫毛上，投下一小片阴影，让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。

“你……”她的声音有些发紧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，“你说真的？愿意放我走？”

这些日子的算计、伪装、小心翼翼的试探，在他这句轻飘飘的话面前，忽然变得像个笑话。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，他的挽留、他的禁锢、甚至是更严厉的看管，却唯独没想过，他会这样轻易地松口。

青鸾转过身，正面看着她，目光坦诚得让她心慌：“真的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但你要告诉我，你要去什么地方。”

他的语气很平静，没有威胁，没有条件，只有这一个简单的要求。可正是这份平静，让寒梦心里的疑云更重。她太了解青鸾了，他看似温和，骨子里却藏着极强的掌控欲，怎么会这样轻易放手？

“为什么？”她忍不住追问，指尖微微颤抖，“你明明……”明明那样不想让她离开，明明连她碰一下传送阵都会紧张。

青鸾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脸上，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防备和不解。他沉默了片刻，才缓缓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：“留不住的，何必强求。”

他抬手，想像往常一样替她拂去鬓边的碎发，却在半空中停住，最终只是收回手，插在袖中：“你心里装着别的地方，留在这里，对你对我，都是煎熬。”

寒梦看着他，忽然说不出话来。夕阳的光渐渐淡了，天边泛起冷紫色的暮色，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，复杂得难以言喻。

他真的愿意放她走？还是……这又是他的另一种试探？

寒梦咬了咬下唇，指尖攥得发白，终究还是没能压下心底那点破土而出的、微弱的希望。

青鸾从怀中取出一枚暗金色令牌，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，他将令牌递到寒梦面前，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凉的金属传来。

“拿着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，“这是我的令牌，见牌如见人。”

寒梦看着那枚令牌，迟迟没有伸手。她认得这东西，是长老殿三供奉的信物，在武魂殿境内，几乎能通行无阻。

“还有这个。”青鸾不等她反应，指尖已凝聚起一缕温和的魂力，轻轻点在她的眉心。那魂力顺着血脉流转，最后沉在丹田处，像一道无形的印记，却没有半分压迫感。

“这是……”寒梦蹙眉，能感觉到体内的魂力被轻轻束了一下，如今运转起来，确实只余下三十级左右的强度。

“一道封印。”青鸾坦然道，“不是为了困你，是为了护你。”他抬眼看向她，凤眸里映着暮色，“你如今魂力低微，这封印能替你遮掩真实气息，若真遇到危险，它会第一时间传到我这里——我会赶去，再护你一次。”

他顿了顿，指尖摩挲着令牌边缘，声音低沉下来：“这令牌，你贴身收好。寻常魂师自不必说，便是封号斗罗见了，多少也要忌惮三分。”他是九十八级强攻系封号斗罗，在这大陆上，能稳压他一头的屈指可数，“有它在，至少能保你周全。”

寒梦怔怔地看着他，看着那枚令牌，看着他眼底那份近乎偏执的周全，忽然觉得喉咙发紧。她一直以为他的放手是试探，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，却没想过，他竟连后路都为她铺好了。

“你……”她想问他何必如此，想问他这样做值得吗，话到嘴边，却只剩一片茫然。

青鸾将令牌塞进她手里，合上她的指尖，让那冰凉的触感彻底烙在她掌心：“拿着吧。无论你信不信，我只想你……平安。”

暮色渐浓，风吹过巷口，带着夜晚的凉意。寒梦握着那枚令牌，只觉得掌心又凉又烫，像握着一块烧红的冰。她看着青鸾转身的背影，挺拔依旧，却莫名透着几分孤绝，忽然间，竟说不出一句道谢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