猩红乐园

第六章：我会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好好检查你心里有我吗？

颈侧的纱布渗出血迹时，齐依辰正坐在地毯上，用指甲抠着地板缝里的灰尘。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，指向凌晨三点，池昌旭在书房，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像条细长的蛇，盘踞在地板上。

他数到第一百零二下滴答声时，书房门开了。池昌旭走出来，衬衫领口松着两颗纽扣，袖口沾着点墨渍——他又在写那些没人看得懂的字，齐依辰见过一次，笔记本上画满了扭曲的线条，像缠绕的锁链。

“还没睡？”池昌旭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，他走过来，视线落在齐依辰颈侧的纱布上，眉头皱了皱，“又流血了？”

齐依辰没抬头，指尖把抠出的灰尘捻成小团：“大概是你的牙齿太尖了。”

池昌旭蹲下身，指尖轻轻碰了碰纱布边缘，动作小心得像在拆炸弹。血腥味透过纱布渗出来，混着消毒水的味道，在寂静的客厅里弥漫开。

“明天让张妈炖点补血的汤。”他说，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。

齐依辰突然笑出声，抬起头时眼底闪着疯癫的光：“补血？好让你下次咬的时候，味道更甜些？”

池昌旭的动作顿住了。他看着齐依辰颈侧那片深色的血迹，喉结动了动，眼神里翻涌着齐依辰熟悉的狂热——像上次在地下室，他舔掉嘴角血迹时的样子。

“如果你喜欢，也可以咬回来。”池昌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，“这里，或者脖子，随便你。”

掌心下的心跳又快又急，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。齐依辰的指尖划过他衬衫下的旧疤，那里皮肤凹凸不平，是去年她用碎瓷片划的。他突然用力掐下去，看着池昌旭疼得皱眉，却没松开手，反而笑得更欢了。

“我才不咬。”齐依辰抽回手，在地毯上蹭了蹭，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，“你的血肯定是苦的，像你这个人一样。”

池昌旭没说话，只是盯着他的眼睛。客厅的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，刚好落在他眼底，那里藏着片很深的海，齐依辰总觉得自己会被卷进去，溺死在那些偏执又温柔的浪潮里。

“林医生醒了。”池昌旭突然说。

齐依辰的笑声戛然而止。他猛地抬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刚才医院来电话，说他脱离危险了。”池昌旭的语气很平淡，像在说今天的天气，“不过腿断了，以后可能要拄拐杖。”

齐依辰看着他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，突然想把茶几上的玻璃杯砸过去。腿断了？怎么可能只是腿断了？池昌旭安排的“车祸”，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人活着？

这又是他的把戏，像上次在玫瑰园，故意拿出钥匙引诱她，又在最后关头收紧锁链。这个疯子，总喜欢用这种方式折磨她，看她从希望跌进绝望，像猫戏耍爪子下的老鼠。

“你很高兴？”齐依辰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看到我在乎的人变成残废，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？”

池昌旭的眼神暗了暗：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，离开我的人，都会付出代价。”

“包括我吗？”齐依辰突然凑近他，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，笑容里带着血腥味，“如果我死了，你会怎么样？把我的尸体做成标本，放在你床头，每天看着？”

池昌旭的呼吸乱了。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，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：“不准说这种话！”

“我偏要说。”齐依辰盯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池昌旭，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。要么我死，要么你死，总有一个能解脱。”

池昌旭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可怕，像被激怒的野兽。他猛地把她按在地毯上，双手掐住她的脖子，力道越来越大。齐依辰能感觉到空气在变少，眼前开始发黑，可她却笑了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“掐死我啊……”齐依辰的声音断断续续，带着窒息的痛苦，却又透着种诡异的兴奋，“杀了我，你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我了……”

池昌旭的手突然松了。他看着齐依辰咳嗽着喘气，颈侧的纱布被血浸透，像朵开败的玫瑰，眼底的疯狂慢慢褪去，只剩下浓重的绝望。

“为什么总是要逼我？”池昌旭的声音在发抖，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，指尖沾着她的血，“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，安安静静的，不好吗？”

齐依辰推开他的手，爬起来坐在地毯上，捂着脖子咳嗽。血腥味和铁锈味在喉咙里弥漫，她看着池昌旭痛苦的表情，突然觉得很满足——这个把她锁在牢笼里的疯子，终于也尝到了一点痛苦的滋味。

“我想去看林医生。”齐依辰说。

池昌旭猛地抬头，眼神里的绝望瞬间被警惕取代：“不可能。”

“我可以答应你，看完他就回来。”齐依辰的声音很轻，带着种近乎温柔的诱惑，“我不会跑，也不会再惹你生气。池昌旭，就这一次，好不好？”

她看着他的眼睛，像只收起爪子的猫，露出温顺的假象。她知道池昌旭吃这一套，这个疯子总在她偶尔流露“顺从”时，露出破绽。

池昌旭盯着她看了很久，久到齐依辰以为他会拒绝，他却突然点了点头：“可以。”

齐依辰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“但我有条件。”池昌旭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“你要戴上这个。”

他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，银色的，像枚精致的项圈，上面还挂着个小巧的铃铛。齐依辰认得这个——上次在他书房的抽屉里见过，当时她还嘲笑说这是给狗戴的。

“你让我戴这个？”齐依辰的笑容又变得疯癫，“池昌旭，你果然把我当宠物。”

“戴上它，我就让你去。”池昌旭把项圈放在茶几上，金属碰撞的声音很刺耳，“它里面有定位器，如果你敢耍花样……”

“你就会怎么样？”齐依辰拿起项圈，在手里掂了掂，突然凑近他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，“杀了林医生？还是把我锁进地下室，永远不见天日？”

池昌旭的眼神冷得像冰：“我会把你的心脏挖出来。”

齐依辰的呼吸顿了顿。

“好好检查一下，”池昌旭的指尖划过她的胸口，那里能摸到心跳的震动，“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我。”

这句话像把淬了毒的刀，精准地刺进齐依辰心里最软的地方。她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偏执和疯狂，突然觉得一阵发冷——这个男人是真的会这么做，他对他的占有欲，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。

可他不能退缩。林医生是她唯一的希望，是她逃离这个牢笼的可能。就算这是池昌旭的又一个陷阱，他也必须跳进去。

齐依辰突然笑了，他拿起项圈，当着池昌旭的面戴在脖子上。银色的金属贴着皮肤，冰凉刺骨，铃铛轻轻响了一声，像个嘲讽的音符。

“这样可以了吗？”齐依辰摸了摸项圈，笑容里带着挑衅，“我的好主人？”

池昌旭的眼神暗了暗，他伸手，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铃铛，铃铛又响了一声，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“明天早上出发。”池昌旭转身走向书房，“在那之前，别再给我惹麻烦。”

书房门关上的瞬间，齐依辰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。她摸着脖子上的项圈，冰凉的金属硌得皮肤生疼。这不是宠物项圈，这是另一条锁链，比脚踝上的镣铐更细，却也更紧。

可他不在乎。

齐依辰走到窗边，拉开窗帘一条缝。外面的月光很亮，能看到后院的玫瑰园，那些盛开的玫瑰在夜里像团燃烧的火焰。

他想起池昌旭刚才的话——“我会把你的心脏挖出来，好好检查你心里有我吗？”

真是个疯子。

齐依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。

他的心里当然没有他，从来都没有。

他的心里，只有怎么杀了他，怎么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。

明天去医院，或许就是个机会。

她摸了摸藏在袖口的东西——那是片从玫瑰丛里摘的尖刺，她一直藏着，磨得越来越锋利。

池昌旭，你想挖我的心？

那我们就看看，最后是谁的心，会被掏出来，扔在地上踩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