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门演武场，气氛比三日之前更加炽热，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变化。
大比已进行到第四日，经过数轮残酷淘汰，近千名外门弟子，如今只剩下不足百人。能够站在这里的，至少也是炼气四层中的佼佼者，炼气五、六层比比皆是，甚至有几个气息格外沉凝的，已隐隐触摸到炼气七层的门槛。竞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，每一次抽签，都可能决定一个弟子未来数年的命运。
楚晚宁的身影出现在演武场边缘时，立刻引来了比之前更多的目光聚焦。那些目光中，好奇、探究、忌惮、敌意、漠然……混杂在一起，远比单纯看“废物”时复杂得多。
她换上了一套干净的、仍是粗布但浆洗得发白的弟子服，左袖为了方便，在肘部用布条扎紧。脸色依旧有些苍白，但眼神沉静，行走间步伐虽不迅捷，却异常稳定。那柄锈迹斑斑、剑身甚至有些弯曲的铁剑，依旧挂在背后最顺手的位置。乍一看，与三日前那个浑身浴血、摇摇欲坠的形象判若两人，但细看之下，仍能察觉到她身形比旁人单薄，气息也略显虚浮，左臂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。
“看，是楚晚宁！她真的回来了！”
“气色好像好点了？丹峰的药就是不一样啊。”
“好什么好，你没看她左胳膊都不敢动吗？肯定没好利索！”
“啧啧，炼气三层能走到这一步，还逼平了陈风，就算现在输了，也够本了。”
“哼，运气不会一直站在她那边。赵师兄这次肯定……”
议论声嗡嗡作响，楚晚宁恍若未闻。她的目光扫过人群，很快找到了目标——赵明轩。
赵明轩站在一处视野极佳的看台附近，身边围着几个跟班，正与一个穿着内门执事服饰的中年男子低声交谈。那中年男子面容冷峻，气息隐晦，赫然也是一位炼气九层的高手，看其服饰，似乎是掌管抽签和部分场地安排的后勤执事之一。赵明轩一边说话，一边不时瞥向抽签玉筒的方向，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阴沉和得意。
看到楚晚宁出现，赵明轩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钉子般射来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，无声地做了个口型，看其形状，分明是“你死定了”。
楚晚宁平静地移开视线，心中了然。赵明轩果然已经打点好了。下一轮的对手，恐怕会是精心为她准备的“大礼”。是实力远超陈风的硬茬子？还是擅长某种克制她目前状态（左臂受伤）的特殊功法的弟子？
她默默走到一处相对人少的角落，背靠着一根石柱，闭上眼睛，调整呼吸，同时将本源之气的感知缓缓铺开。虽然范围有限，但她能清晰地“看”到场中众多弟子身上强弱不一的灵气光晕，以及一些隐晦的能量流动。赵明轩那边，除了他自身那团土黄色的明亮光晕，以及那位冷峻执事更加凝实内敛的光团外，并无特别强大的能量反应。看来，他安排的“杀手”，可能还没到场，或者隐藏了气息。
“剩余弟子，上前抽签！”主持执事的声音响起。
剩下的弟子纷纷走向中央的玉筒。楚晚宁也排入队伍。这一次，关注她抽签结果的人明显多了起来，连附近几个擂台正在进行的比赛，都分走了部分观众的目光。
队伍缓慢前行。终于轮到楚晚宁。她将手伸入玉筒，指尖触到一片温凉。抽出一看，玉签灵光浮现：“五号擂台，第二场，甲字位。”
水镜上，匹配信息同步显示：“五号擂台第二场，乙字位，石岩。”
石岩？
这个名字一出现，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吸气声。
“石岩？！怎么会是他？！”
“他不是一直在闭关冲击炼气六层巅峰吗？怎么也来参加大比了？”
“完了完了，楚晚宁这次真的完了！石岩可是出了名的‘铁壁’，主修《厚土诀》，防御力在外门能排进前十！”
“何止防御！他力量也大得惊人，一手《崩石拳》势大力沉，同阶罕有敢硬接的！”
“听说他脾气暴躁，下手没轻重，上次大比就把一个对手打得躺了三个月……”
“赵明轩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！石岩这种独行侠，居然也能被他请动？”
“未必是请，说不定是许了什么好处，或者石岩自己也想捏捏这个‘出名’的软柿子？”
楚晚宁听着周围的议论，面色不变。石岩，炼气六层，主修土属性功法，防御强，力量大，典型的攻坚型、力量型对手。这种对手，正好克制她现在左臂受伤、无法灵活卸力、更不宜久战的身体状况。赵明轩的选择，可谓“精准”。
她抬头看向五号擂台方向。一个身材高大魁梧、皮肤黝黑、如同铁塔般的壮汉，正抱臂站在擂台乙字位，冷冷地朝她这边望来。他**着上身，只穿一条黑色练功裤，肌肉块块贲起，如同精铁铸就，浑身散发着一股沉重、稳固、如同山岩般的气势。在他周身，土黄色的灵气光晕凝实厚重，远超之前的刘武和陈风，带着一种不动如山的压迫感。
石岩的目光与楚晚宁在空中对上，那眼神中没有刘武的嚣张，也没有陈风的锐利，只有一种纯粹的、如同看待一块需要被碾碎的石头的漠然和冷酷。
楚晚宁收回目光，转身走向五号擂台附近，寻了个位置站定，默默观察。五号擂台第一场比赛已经接近尾声，是两名炼气五层弟子的对决，打得颇为激烈。但她的大部分心神，已沉浸在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推演中。
石岩，防御强，力量大。这意味着常规的、试图寻找破绽以巧破力的战术，效果会大打折扣。他的攻击或许不如陈风迅疾刁钻，但每一击都势大力沉，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，只要挨上一下结实实的，很可能就直接失去战斗力。左臂的伤更是雪上加霜，严重影响她招架和闪避的能力。
她的优势呢？战斗意识、本源之气的感知、对能量流动的把握，以及……那几块废渣凝结物。但石岩防御强，对能量冲击的抗性也高，灰白色粉尘的致晕效果恐怕微乎其微。暗青色小块的锐金阻滞之气，或许能对他造成一丝干扰，但同样难以构成决定性影响。至于黑疙瘩的能量，更偏向滋养，难以用于直接攻击。
“不能硬拼，不能久战，必须寻找一击制胜，或者逼迫他露出不可挽回破绽的机会。”楚晚宁心思电转，“他的防御再强，也有极限。力量再大，发力时也有重心转换的空隙。土属性灵力厚重，但运转间必然不如风属性灵动……”
她回忆着前世见过的、那些以弱胜强、破解重甲防御的战例。有些是靠极致锋锐的“点”破“面”；有些是靠连绵不绝的震动，引发防御内部的“共振”崩溃；有些则是利用环境、心理，诱使对方露出破绽……
点破面？她的锈剑显然不具备那种锋锐。
共振？她现在的力量和对灵力的掌控，做不到。
那么，只剩下诱敌、制造破绽一途了。
一个极其冒险、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，在她心中渐渐成形。这个计划，需要精确的计算，对时机的完美把握，以及对自身伤势和承受能力的极限压榨。成功率，可能比面对陈风时更低。但，她别无选择。
“五号擂台，第一场结束！胜者，王海！”裁判的宣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擂台很快被清理干净。裁判的目光投向台下的楚晚宁和石岩：“五号擂台，第二场，甲字位楚晚宁，对乙字位石岩！双方上台！”
楚晚宁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左肩传来的隐痛，一步步走上擂台。脚步平稳，但细心者能看出，她上台阶时，右腿微微多用了一丝力。
石岩则大步流星，几步就跨上擂台，沉重的脚步让台面发出闷响。他站在楚晚宁对面，两人身高体型差距悬殊，如同巨熊与羚羊的对峙。
“开始！”裁判挥手。
石岩没有立刻进攻。他双拳缓缓握紧，指节发出“咔吧”的爆响，周身土黄色灵气轰然勃发，在体表形成一层凝实的光晕，如同穿上了一层岩石铠甲。他盯着楚晚宁，瓮声瓮气地道：“你能走到这里，算你有本事。但你的运气，到此为止了。自己认输下去，省得受皮肉之苦。”
楚晚宁没有答话，只是缓缓抽出背后的锈剑，斜指地面，摆出起手式。目光沉静地锁定着石岩。
“冥顽不灵！”石岩低吼一声，不再废话，右脚猛踏地面！
“轰！”擂台似乎都震动了一下！他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恶风，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，朝着楚晚宁直冲而来！速度竟然不慢！同时，右拳后拉，土黄色灵气疯狂汇聚，拳头表面隐隐泛起岩石般的光泽，带着沉闷的破空声，一拳轰向楚晚宁面门！正是《崩石拳》的起手式——开山炮！
拳风未至，那股沉重压抑的气势已经扑面而来，让人呼吸为之一窒！
楚晚宁没有选择用锈剑格挡。她知道，以她现在的状态和锈剑的质地，格挡这蓄力一拳，剑断人伤是大概率事件。她在石岩踏出第一步的瞬间，就已凭借本源之气的感知，预判到了他前冲的轨迹和拳势的落点。
身体向左后方急撤！《落叶步》全力施展，身形飘忽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势大力沉的一拳。锈剑如毒蛇吐信，刺向石岩因出拳而微微露出的右肋。
“叮！”一声脆响，剑尖刺在石岩体表的土黄灵光上，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！只刺入半分，便难以寸进，反而被一股反震之力弹开，震得楚晚宁手腕发麻。
好强的防御！楚晚宁心中一凛。这还只是灵力护体，若击中他岩石般的肌肉本体，恐怕连皮都破不了。
石岩一拳落空，毫不在意，左拳顺势横扫，如同巨锤抡砸，笼罩楚晚宁大半个身形！拳风呼啸，封锁了她左右闪避的空间。
楚晚宁脚步连环变幻，身形如同狂风中的落叶，在间不容发之际从拳风的缝隙中滑过，锈剑再次刺出，这次指向石岩因横扫而抬高的左腿膝弯。
同样被灵力阻隔，无功而返。
石岩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，一拳接一拳，简单、粗暴、却有效。每一拳都势大力沉，逼迫楚晚宁不断闪避、后退，根本无法近身，更别说造成有效伤害。他的防御如同铜墙铁壁，锈剑的刺击如同挠痒。
台下观众看得直摇头。
“完了，完全破不了防啊！”
“石岩这打法太欺负人了，就是一力降十会。”
“楚晚宁身法再好，总有灵力耗尽的时候。石岩的《厚土诀》最擅持久，耗也能耗死她。”
“看她左臂一直不怎么敢动，估计伤势影响很大，这样高强度的闪避，撑不了多久。”
赵明轩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狞笑。
擂台上，楚晚宁额头见汗，呼吸微微急促。连续高强度的闪避，对她尚未痊愈的身体负担极大。左肩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，影响着她的平衡和发力。但她眼神依旧沉静，每一次闪避都精准有效，锈剑的刺击也依旧刁钻，虽然破不了防，却总能让石岩的攻势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或别扭。
她在观察，在计算，在等待。
石岩的拳法虽然刚猛，但套路相对固定，发力转换间，尤其是双拳交替、重心转移的瞬间，会有一丝极其短暂的、力量未能完全衔接的“缝隙”。这缝隙对于同阶修士而言或许不算破绽，但对楚晚宁来说，是唯一的机会。
她在闪避中，刻意将石岩向擂台的某个边缘引导。同时，锈剑的刺击开始带上一种奇异的、轻微的震颤。这震颤并非为了增加威力，而是为了更清晰地“感知”石岩体表灵力护盾的强度分布和波动规律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
在石岩一次势大力沉的双峰贯耳（双拳合击）被楚晚宁以一个极其惊险的后仰铁板桥避开，旧力已尽、新力将生、重心微微上浮的刹那！楚晚宁动了！
她没有后退，反而在身体几乎贴着地面的状态下，右脚猛蹬地面，身体如同离弦之箭，贴着地面，朝着石岩因双拳击空而门户大开的胸腹下方窜去！同时，一直隐在袖中的左手，猛地扬起！
不是粉尘，而是那块暗青色的小块废渣凝结物！被她用指甲抠下极小的一块，在窜出的瞬间，用尽全力，朝着石岩大张的、因怒吼而暴露的嘴巴弹射而去！
这一下，出乎了所有人意料！包括石岩！他没想到楚晚宁在如此劣势下还敢如此近身，更没想到对方会攻击他防御相对薄弱的口鼻！
“什么东西？！”石岩下意识地闭嘴，扭头闪避。但那暗青色碎末极小，又近在咫尺，还是有一丝被他吸入鼻中，更有一部分沾在了他嘴唇和下巴上！
霎时间，一股尖锐、冰冷、带着金铁锈蚀和木属性阻滞的怪异气息，顺着鼻腔和口腔黏膜，猛地窜入！石岩只觉喉咙一紧，呼吸微微一窒，脑中传来一丝极其突兀的眩晕和滞涩感！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，甚至不到半息，但对他这全力运转功法、心神高度集中的状态而言，无异于在流畅运转的机器里扔进了一粒沙子！
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干扰，让石岩体表那凝实的土黄灵光，出现了极其细微的、几乎不可察觉的紊乱波动！尤其是胸腹下方，因他刚才双拳高举、重心上浮而本已略显薄弱的防御节点，这波动稍大一丝！
而楚晚宁，已如狸猫般窜至他身下！她甚至没有用剑，而是将全身残存的力量，连同丹田内那缕本源之气瞬间反馈出的一股精纯能量，全部灌注到唯一完好的右拳之中！拳头表面，泛起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、灰蒙蒙的光泽（本源之气加持）！
她没有攻击石岩的丹田、心脏等要害，那些地方即使防御出现波动，也依然坚固。她的目标，是石岩因重心上浮、双拳未及收回、而暴露出的、胸腹正中央、介于膻中与气海之间、一个名为“中枢窍”的、并非致命却关乎发力平衡和灵力运转顺畅的偏僻穴位！
“砰！！！”
一声沉闷到极点的、仿佛擂鼓般的巨响，在擂台上炸开！
楚晚宁的右拳，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石岩“中枢窍”的位置！在暗青色能量干扰导致防御波动的瞬间，在石岩因那诡异感觉而心神微分、灵力运转出现亿万分之一刹那迟滞的关口！
“呃——！”
石岩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！脸上瞬间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！他感到一股尖锐、凝练、带着奇异震颤力量的劲力，穿透了体表灵力那细微的波动缝隙，狠狠撞入了他的“中枢窍”！并非多么强大的破坏力，却精准地扰乱了他胸腹间一口提聚的灵气，打乱了他重心转换的节奏，更引动了他体内因那暗青色碎末而产生的、本就微弱却极其别扭的滞涩感！
“蹬蹬蹬蹬蹬——！”
石岩不受控制地、踉跄着向后连退五大步！每一步都沉重无比，在擂台青石上留下浅浅的脚印！他试图稳住身形，但胸腹间气息紊乱，脚下虚浮，竟一时无法完全控制平衡！
而楚晚宁在一拳轰出后，也被巨大的反震之力弹得向后翻滚，喉咙一甜，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，被她强行咽下。右拳更是传来骨裂般的剧痛，虎口崩裂，鲜血淋漓。但她翻滚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轨迹，正好滚到了擂台边缘，单手一撑，险险停在边界线内，没有掉下去。
她单膝跪地，以锈剑拄地，剧烈喘息，嘴角溢出一缕血丝，右拳颤抖不止，鲜血顺着手腕滴落。左肩的伤口也因刚才剧烈的翻滚动作而崩裂，鲜血渗出，染红衣襟。
但她的眼睛，却死死盯着前方。
石岩退到第五步，终于勉强稳住了身形，没有掉下擂台。但他脸色一阵青白，胸口剧烈起伏，气息紊乱，显然那“中枢窍”受袭和体内异力干扰，让他难受至极，一身实力去了小半，更别提那别扭的滞涩感让他灵力运转不畅，十分别扭。
他抬起头，看向不远处单膝跪地、似乎同样失去大半战斗力的楚晚宁，眼中充满了震惊、暴怒，以及一丝难以置信。他堂堂炼气六层，防御著称，竟然被一个炼气三层、左臂有伤的废物，用这种近乎无赖、又诡谲莫测的方式，逼得如此狼狈，甚至还受了不轻的内伤？！
“你……”石岩喉咙里发出低吼，想要再次扑上，但刚一运气，胸腹间便传来针刺般的绞痛和更强烈的滞涩感，让他动作一僵。
台下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逆转惊呆了。
明明一直是石岩压着打，明明楚晚宁只是狼狈闪避，毫无还手之力。
怎么突然之间，石岩就被一拳轰退，气息大乱？
那一拳……到底打在了哪里？那弹出去的暗青色碎末，又是什么鬼东西？
裁判执事也愣了一下，随即迅速上前，目光锐利地在楚晚宁和石岩身上扫过。楚晚宁显然已到强弩之末，伤势不轻。石岩虽未倒下，但气息紊乱，脸色难看，明显也受了内伤，且状态异常。
“石岩，你可还能战？”裁判沉声问，目光着重落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口。
石岩张了张嘴，想吼出“能”，但胸腹间的绞痛和那诡异的滞涩感让他明白，强行战斗，不仅可能伤上加伤，甚至可能因为灵力运转不畅而败得更难看。更重要的是，对方那鬼魅般的手段和悍不畏死的近身搏命，让他心底生出了一丝忌惮。谁知道这女人还有没有更诡异的招数？
他看了一眼擂台边缘，虽然狼狈但眼神依旧冰冷执拗的楚晚宁，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糟糕的状态，最终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：“我……认输。”
“认输”二字一出，台下顿时一片哗然！
石岩，认输了？！炼气六层的石岩，被炼气三层的楚晚宁，逼得认输了？！
这比平局更加震撼！
裁判执事也深深吸了口气，不再犹豫，高声道：“五号擂台，第二场，甲字位楚晚宁，胜！”
“轰——！”
台下彻底炸开了锅！
赢了！又赢了！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，逼得石岩认输！
楚晚宁这个名字，如同投入滚烫油锅里的水滴，在外门演武场上，彻底引爆！
赵明轩脸上的狞笑早已僵死，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、不敢置信的暴怒，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惊悸。
周鸣不知何时出现在看台一角，遥遥望着擂台上那个摇摇欲坠、却始终不肯倒下的身影，温润的眼眸中，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。
而更远处的主席台上，秦厉长老的目光，也再次落在了五号擂台，落在了那个以剑拄地、艰难想要站起的少女身上，指节轻轻敲击着椅背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擂台之上，楚晚宁听着宣判，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，眼前阵阵发黑，几乎就要晕倒。但她咬破舌尖，以剧痛刺激着意识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以锈剑为杖，支撑着身体，缓缓地、一寸寸地，站了起来。
鲜血顺着嘴角、手臂、肩膀滴落，在她脚下汇成一小滩。
但她站起来了。
背脊依旧挺直。
目光扫过台下震惊、哗然、难以置信的人群，最后，与赵明轩那怨毒惊怒的视线，短暂相接。
然后，她移开目光，看向裁判，嘶哑地吐出两个字：
“承让。”
接着，她不再看任何人，也不再管背后的喧嚣与风暴，用那柄沾满自己鲜血的锈剑，支撑着残破的身体，一步一步，缓慢而坚定地，走下了擂台。
走向下一个未知，也走向……她亲手劈开的、那一线愈发清晰的生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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