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门演武场,三年一度的盛事,今日迎来了最喧嚣的时刻。
巨大的青石广场被划分出二十座同样大小的擂台,呈扇形环绕着中央高耸的主席台。台上有数位气息深沉的内门执事和长老端坐,他们是今日的裁判与见证者。台下,近千名外门弟子身着统一的青色服饰,人头攒动,喧声如沸。空气中弥漫着兴奋、紧张、焦虑、野心,各种情绪交织,形成一股灼热的气浪。
楚晚宁站在人群的边缘,一个不起眼的角落。她换上了最干净的一套粗布弟子服,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起,露出苍白但沉静的侧脸。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,用布条缠了剑柄,斜背在身后。怀中,那几块废渣凝结物和残破木片贴身藏着。报名玉牌挂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。
她微微垂着眼,调整着呼吸,尽可能忽略丹田处因周遭浓郁灵气和嘈杂环境带来的不适,也忽略那些有意无意扫过她、带着嘲弄或怜悯的目光。她的心神大部分沉入丹田,维系着与那缕本源之气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,借此感知着周围环境的“能量流动”。她能“看”到,整个演武场上空,弥漫着五光十色、强弱不一的灵气光晕,代表着不同弟子的修为和状态。炼气四层是淡淡的白色光晕,五层稍亮,六层开始有明显色彩偏向,七层如赵明轩,其所在位置是一团颇为醒目的、带着土黄色厚重感的明亮光团,在人群中如同一个小型灯塔。
而她自己,在本源之气的感知内视下,丹田处是一片黯淡破碎的灰色,仅有点点驳杂的彩色光点如风中残烛般明灭,代表着不断逸散的灵力。身体其他部位,则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蒙蒙光晕,那是本源之气持续滋养和吸纳周围驳杂气息形成的、微弱的“场”。
“肃静!”
一道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,骤然响起,压过了所有嘈杂。一位坐在主席台中央、面容清癯、目光如电的黑袍长老缓缓起身。他并未刻意提高音量,但声音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无形的威压。广场瞬间安静下来。
“老夫乃内门执法长老,秦厉。今日外门大比,由老夫主持。”秦厉目光如电,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,“规矩,尔等皆知。抽签决定对手,一对一擂台战,胜者晋级,败者淘汰。不得故意致残、致死,不得使用超过自身修为的外物。违者,严惩不贷!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此次大比,关乎宗门未来,亦关乎尔等自身道途。前十名者,赏灵石五百,凝气丹十瓶,可入藏经阁一楼选取功法一门。前三甲,额外赐下品法器一件,聚气丹一枚,并获‘残墟秘境’探索资格!”
“残墟秘境”四字一出,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火热的议论声。许多弟子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炙热。
楚晚宁能感觉到,周围那些灵气光晕,都波动了一下,代表着心绪的激荡。
“现在,开始抽签!”秦厉长老一挥手。
主席台侧方,两名执事弟子抬出一个半人高的玉质签筒,里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、散发着微光的玉签。弟子们按照事先排好的顺序,依次上前抽取。玉签入手,便会显示一个数字,对应相应的擂台和场次。
队伍缓慢移动。楚晚宁排在中后段。她能感觉到,有几道充满恶意的目光,始终若有若无地锁定着她。不用看也知道,是赵明轩和他那几个跟班。他们似乎已经抽完了签,正聚在不远处,对着她指指点点,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、等着看好戏的狞笑。
终于轮到楚晚宁。她上前,将手伸入签筒。玉签触手温凉。随意抽出一支,玉签表面灵光一闪,浮现出几个小字:“七号擂台,第三场,甲字位。”
与此同时,签筒上方浮现出一面巨大的水镜,实时显示着抽签匹配结果。楚晚宁的名字后面,出现了对手信息:“七号擂台第三场,乙字位,刘武。”
人群中,靠近赵明轩的方向,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、充满兴奋的怪叫。一个身材敦实、皮肤黝黑、满脸横肉、修为在炼气四层中期的少年,挥了挥手中的玉签,对着楚晚宁的方向,咧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,还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。
刘武,赵明轩的忠实狗腿之一,以力气大、出手狠辣在外门底层弟子中有些凶名。修为炼气四层中期,正好比楚晚宁高一个小境界,且状态完好。这抽签结果,若说没有赵明轩暗中做手脚,恐怕没人相信。
“果然是刘武!赵明轩这是要让她第一场就躺着下去啊!”
“炼气三层对四层中期,还是刘武那种蛮牛……一招都接不下吧?”
“可惜了那张脸,要是肯低头服软,何至于此?”
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,有幸灾乐祸,也有淡漠的议论。
楚晚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平静地将玉签收起,转身走回原来的角落。她甚至没有多看刘武和赵明轩一眼。对手是谁,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如何应对。
“七号擂台,第三场……”她默默计算着时间。前面还有两场,大概半个时辰后轮到。她需要观察,也需要最后的调整。
她走到七号擂台附近,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,背靠着冰冷的石柱,闭目养神。但她的“感知”,却借助着本源之气,悄然笼罩了整个七号擂台区域,捕捉着擂台上正在进行的战斗细节,以及周围观众的反应、议论。
前两场战斗很快结束。都是炼气四层弟子之间的较量,实力接近,打得颇为激烈,最终都是一方以微弱优势胜出。胜者欢欣,败者黯然。台下观众叫好、惋惜声不断。楚晚宁默默“看”着,分析着他们的招式套路、灵力运用习惯、以及常见的破绽。这些信息,如同涓涓细流,汇入她前世的战斗经验海洋中,进行着比对、分析和推演。
“第三场,甲字位楚晚宁,对乙字位刘武!双方上台!”七号擂台的裁判,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执事,高声宣布。
楚晚宁睁开眼,眼底一片沉静。她解下背后的锈剑,握在手中,一步步走上青石垒砌的擂台。脚步平稳,身形单薄,在周围嘈杂的环境和对面刘武那虎视眈眈的壮硕身躯映衬下,显得格外脆弱。
刘武早已等得不耐烦,一个箭步蹿上擂台,震得台面微微一颤。他**着上身,露出结实的肌肉,手中提着一把厚重的鬼头刀,刀锋雪亮,寒光逼人。他上下打量着楚晚宁,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,狞笑道:“楚师妹,听说你前几天嘴挺硬?现在跪下磕头认输,再学三声狗叫,刘爷我可以考虑下手轻点,只打断你一条腿,怎么样?”
台下响起一阵哄笑,多是赵明轩那伙人带起的节奏。其他围观弟子,有的皱眉,有的漠然,也有少数露出不忍之色,但无人出声。
楚晚宁仿佛没听见,只是对着裁判执事微微躬身行礼,然后转向刘武,锈剑斜指地面,摆出一个最基础的起手式。姿态标准,但配上她那身粗布衣衫和锈剑,怎么看都透着一种寒酸和无力。
“不识抬举!”刘武脸色一沉,眼中凶光毕露,“既然你找死,就别怪刘爷我不懂怜香惜玉了!”
裁判执事看了双方一眼,尤其多看了楚晚宁那苍白的脸色和锈剑一眼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,但还是举起手,沉声道:“开始!”
“哈!”刘武暴喝一声,炼气四层中期的土属性灵力轰然爆发,浑身肌肉贲起,脚步猛踏地面,如同蛮牛般朝着楚晚宁冲撞而来!手中鬼头刀抡圆了,带着沉闷的破风声,当头劈下!招式毫无花巧,就是最简单的“力劈华山”,但胜在力量刚猛,气势骇人,意图一击就将楚晚宁连人带剑劈下擂台!
台下响起一片惊呼。这一刀,别说炼气三层,就是普通的炼气四层初期,也未必敢硬接!
楚晚宁没有硬接。就在刘武脚步启动、气势攀升到顶点的刹那,她动了。不是后退,也不是格挡,而是向着斜前方,迈出了一小步。这一步,幅度不大,时机却妙到毫巅,正好卡在刘武旧力已出、新力未生、身体前冲之势最猛、却也最不易变向的瞬间。
同时,她手中的锈剑,没有去迎那势大力沉的鬼头刀,而是如同毒蛇吐信,精准、迅捷、无声无息地,刺向刘武因挥刀而露出的、右臂腋下那一点微小的空档!
“咦?”台下有眼力稍高的弟子,轻咦出声。
刘武也吃了一惊。他没想到楚晚宁不退反进,更没想到这看似随手的一刺,角度如此刁钻,直指他发力时最脆弱的衔接点!他强行拧身,想要变招格挡,但前冲之势太猛,变招已显迟滞。
“嗤啦——”
锈剑的剑尖,擦着刘武的右臂腋下衣衫划过,带起一道布帛撕裂声,以及一丝细微的血痕。伤口很浅,几乎只是划破了油皮。但刘武却感觉右臂经脉微微一麻,灵力运转竟然出现了瞬间的、极其轻微的滞涩!虽然几乎不影响动作,却让他心头一凛,气势也为之一挫。
“好滑溜的泥鳅!”刘武怒吼,刀势一变,由下劈转为横扫,拦腰斩来!刀风呼啸,覆盖范围极大。
楚晚宁脚步再动,施展《落叶步》中最为基础的滑步,身形如同风中落叶,看似飘摇,却在间不容发之际,贴着凌厉的刀锋边缘滑开。锈剑再次刺出,这一次,指向刘武因变招横扫而微微抬高的左腿膝盖侧后方。
又是看似无关紧要、却让人浑身别扭的位置!
刘武不得不再次收力,抬腿闪避,攻势又一次被打断。他气得哇哇大叫,刀法越发狂猛,但招招势大力沉,却也招招转换间略显笨拙。楚晚宁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,身形看似摇摇欲坠,步伐凌乱,却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,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攻击。她手中的锈剑,更是如同附骨之疽,绝不与鬼头刀硬碰,每次出击,都精准地刺向刘武发力时必然出现的、那些微小却关键的空门、关节、或灵力流转的节点。
虽然因为力量、速度差距,这些刺击大多只能划破衣衫,留下浅痕,难以造成实质伤害,却成功地将刘武拖入了一种极其难受的节奏。他空有一身蛮力,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,无处着力,反而被那柄该死的锈剑,刺得心烦意乱,气血翻腾。
“这楚晚宁……步法好怪!”
“她好像总能猜到刘武下一招要打哪里?”
“不是猜到,是看得准!你们发现没,她从不看刘武的刀,好像一直盯着刘武的肩膀和腰胯?”
“有什么用?光躲不攻,等她灵力耗尽,还不是任人宰割?刘武的耐力可比她强多了!”
台下议论纷纷,从最初的纯粹看笑话,渐渐多了一些惊疑。楚晚宁展现出的、与她修为完全不匹配的战斗意识和精准把握,让一些有眼力的弟子感到了不对劲。
赵明轩的脸色也阴沉下来。他没想到,楚晚宁这个废物,居然能跟刘武周旋这么久,还让刘武显得如此狼狈。“废物!快点解决她!”他忍不住低声吼道。
擂台上的刘武更是焦躁无比。久攻不下,还被一个炼气三层的废物用这种方式戏耍,让他觉得颜面尽失。“啊!给我去死!”他狂吼一声,不再保留,体内土灵力疯狂注入鬼头刀,刀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黄光,威势陡增!他使出了压箱底的一招——《开山刀法》中的“崩山式”!这一招蓄力时间稍长,但一旦使出,刀势沉重如山,封锁前方大片区域,难以闪避,专克游斗!
鬼头刀带着沉闷的风雷之声,当头罩下!刀未至,沉重的刀风已经压得楚晚宁呼吸一窒,脚步都似乎沉重了几分。这一刀,封锁了她左右闪避的大部分空间!
台下响起惊呼,所有人都认为,楚晚宁躲不开了,要么硬接(必败),要么被逼下擂台。
楚晚宁眼中,却闪过一抹极致的冷静。她没有试图向左右闪避,反而迎着那沉重的刀风,向前踏出半步!同时,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,隐蔽地屈指一弹。
一点微不可察的、灰白色的粉尘,夹杂在激荡的气流和灰尘中,悄无声息地射向刘武的面门!正是她从灰白色多孔废渣块中,提前剥离、储存在指尖的一丝蕴含微弱致晕气息的能量混合的粉尘!
刘武全部心神都锁定在楚晚宁和手中的刀上,哪里会注意到这比尘埃还细微的偷袭?灰白粉尘触及他面部皮肤的刹那,他只觉得鼻子微微一痒,随即,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突兀的眩晕感,如同细微的电流,猛地窜上脑海!
“呃?”刘武动作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,眼前似乎恍惚了那么一刹那。虽然连半息都不到,但对他这蓄势待发的全力一击而言,这瞬间的恍惚,是致命的!
就是现在!
楚晚宁丹田内那缕本源之气被她全力引动,感知催发到极致!在灰白粉尘生效的瞬间,她“看”到了刘武那原本连贯如山的刀势中,因那一丝恍惚而出现的、一个极其微小、转瞬即逝的“波动”节点!这个节点,就在刀势将发未发、力量转换的枢纽处!
她没有丝毫犹豫,将全身残存的、以及本源之气反馈而来的、所有的力量,连同这几日苦练凝聚的那一点精气神,全部灌注到右手锈剑之中!锈剑发出不堪重负的、细微的“嘎吱”声,剑尖亮起一点微弱的、混杂的芒刺!
她不再躲避,也不再刺向那些无关紧要的空门。锈剑如电,精准无比地,点向那“波动”的节点——鬼头刀刀身与刀柄连接处,那因刘武瞬间恍惚而力量传递出现细微紊乱的、一个肉眼难辨的“薄弱点”!
这不是武技,这是基于对力量本质理解的、近乎“道”的运用!虽然受限于修为,威力百不存一,但其“精准”与“时机”,却远超此界炼气期修士的认知!
“叮——!”
一声清脆到有些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,迥异于之前鬼头刀劈砍的沉闷声响。
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刘武那势大力沉、仿佛能开山裂石的“崩山式”,竟然在空中诡异地顿住了!那厚重雪亮的鬼头刀,刀身剧烈震颤,发出“嗡嗡”的哀鸣,刘武握刀的手臂更是猛然一颤,虎口崩裂,鲜血直流!一股尖锐古怪的、混合着刺痛、酸麻、还有一丝微弱眩晕感的异力,顺着刀柄猛地窜入他手臂经脉!
“啊!”刘武惨叫一声,再也握不住刀,鬼头刀脱手飞出,“哐当”一声掉在擂台边缘。而他本人,则因为招式被破、力量反噬,加上那诡异异力的侵扰,体内灵力瞬间紊乱,踉跄着向后连退七八步,脸色涨红,胸口剧烈起伏,一时间竟然提不起力气,也说不出话!
楚晚宁同样不好受。那全力一击,几乎抽干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和体力,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眼前阵阵发黑,喉咙发甜,被她强行咽下。她以锈剑拄地,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,脸色惨白如纸,额头上冷汗涔涔,呼吸急促。
擂台上下,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张大了嘴巴,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这诡异的一幕。
炼气四层中期的刘武,全力一刀,被炼气三层的楚晚宁,用一柄锈剑……点得刀飞人退,狼狈不堪?
虽然楚晚宁看起来也像是随时会倒下,但……刘武的刀,确实脱手了!人也确实被逼退了!而且看样子还吃了暗亏?
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!
“刚才……发生了什么?”
“我没看清……好像楚晚宁的剑点在了刘武的刀上?”
“点了一下,刀就飞了?刘武是纸糊的吗?!”
“不对!你们看刘武的手!在流血!他脸色也不对!”
短暂的死寂后,是更加汹涌的哗然和议论!所有看向楚晚宁的目光,彻底变了。惊愕、茫然、不可思议、探究、怀疑……各种情绪交织。
赵明轩脸上的狞笑早已僵住,取而代之的是铁青的震惊和暴怒。他身边的跟班们也全都傻了眼。
主席台上,几位原本漫不经心的内门执事和长老,此刻也大多露出了惊讶之色。尤其是那位主持大比的秦厉长老,目光如电,在楚晚宁和刘武身上扫过,尤其是在楚晚宁那柄锈剑和她惨白却异常平静的脸上停留了一瞬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。
七号擂台的裁判执事也愣了一下,但很快反应过来。他深深看了楚晚宁一眼,随即上前,检查了一下刘武的状态。刘武此刻灵力紊乱,手臂酸麻刺痛,头脑还有些昏沉,虽然愤怒欲狂,却一时无法再战。
“刘武,你可还能战?”裁判执事沉声问。
刘武张了张嘴,想吼能,但手臂的异样和体内的紊乱让他话堵在喉咙里,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,恶狠狠地瞪着楚晚宁,却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“既如此,”裁判执事不再等待,举起手,高声宣布:“七号擂台,第三场,甲字位楚晚宁,胜!”
声音传开,台下又是一片哗然。
赢了?
那个炼气三层的废物楚晚宁,真的赢了?
虽然赢的方式诡异,刘武的状态也奇怪,但裁判的判决清清楚楚!
楚晚宁听到宣判,一直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,随即是无边的疲惫和剧痛涌来。她强撑着,对着裁判执事微微躬身,然后,看也没看瘫坐在擂台另一边、满脸怨毒的刘武,也没有理会台下各种复杂的目光,拄着锈剑,一步一步,缓慢而坚定地,走下了擂台。
她的背影单薄,脚步虚浮,仿佛随时会倒下。
但此时此刻,再无人敢轻易发出嘲笑。
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尖,在青石地面上,拖曳出一点细微的、几乎看不见的痕迹。
如同绝境中,挣扎出鞘的第一声,微弱却清晰的剑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