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亚轩那句“你是我的”像烙印刻在心上，可林薇的话却化作毒藤缠绕肺腑。

次日清晨，我鬼使神差推开主宅三楼最西侧的房间——那是宋家禁地，据说是宋亚轩母亲生前的琴房。

灰尘在晨光中飞舞。房间中央摆着一架老式三角钢琴，琴盖上放着一个相框。相片里的女人穿着月白色旗袍，领口绣着淡青竹叶，眉眼温柔如江南烟雨。最刺目的是那张脸——与我足有七分相似。

“谁准你进来的？”

冰冷的声音在身后炸开。宋亚轩站在门口，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

“我…”

“滚出去。”他打断我，声音淬着寒冰。

我踉跄后退，撞上身后的博古架。一个青瓷花瓶应声而碎，飞溅的瓷片划破我脚踝。

血珠滴落在陈旧地板上，像盛开的红梅。

宋亚轩瞳孔猛地收缩，几步跨到我面前，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：“叶琳，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。”

“身份？”我抬头看他，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，“是替身？还是你心血来潮的玩物？”

他呼吸一滞，眼底掀起惊涛骇浪。

“相片看到了？”他冷笑，拇指粗暴地擦过我脸颊泪痕，“那你该明白——你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。”

三天后，宋氏慈善晚宴。

我被要求穿上那件月白旗袍。宋亚轩亲自将一枚翡翠胸针别在我领口，冰凉的金属抵着锁骨。

“这是母亲遗物。”他垂眸整理我衣领，指尖若有若无擦过脖颈，“别弄丢。”

我浑身发冷。这枚胸针在相片里别在同一个位置——他正在完美复刻心中白月光的形象。

宴会厅水晶灯晃得人眩晕。宋亚轩挽着我进场时，无数目光如针扎来。

“那就是二少的新宠？长得真像…”

“嘘！那位可是禁忌…”

窃语声钻进耳朵，我挺直脊背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

“叶小姐。”林薇端着香槟走来，红裙似火，“胸针真别致，是亚轩母亲那枚吧？”她突然提高声调，“听说只有宋家未来女主人才有资格戴呢！”

全场骤然寂静。

宋亚轩握着我的手猛然收紧。我疼得吸气，却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响起：“林小姐说笑了。胸针不过是借她戴一晚——佣人弄丢首饰，总得给点教训。”

“轰”的一声，我全身血液冲上头顶。

佣人。教训。

原来这才是我的定位。

宴会未结束我就逃了出来。

暴雨倾盆，我赤脚跑回乐谱室，月白旗袍下摆沾满泥泞。母亲留下的钢琴静静立在窗边，我扑过去掀开琴盖，手指疯狂砸向琴键！

肖邦的《革命练习曲》在雷声中咆哮，音符像刀片割开喉咙。

“砰！”

琴盖被一只大手狠狠压下！

宋亚轩浑身湿透站在我面前，雨水顺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滴落：“发什么疯？”

“宋亚轩，”我仰头看他，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，“你看着我的时候，到底在看谁？”

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，突然攥住我手腕按在琴盖上：“重要吗？你只需要乖乖扮演你的角色。”

“角色？”我笑出声，“穿着你亡母的衣服，戴着她的遗物，连弹琴都要模仿她的风格？”

他眼神骤冷：“你调查她？”

“需要调查吗？”我指着墙上那幅《月光奏鸣曲》手稿，“你书房挂着她的谱子，保险箱锁着她的演出录像，连…”

“闭嘴！”他暴怒地掐住我下巴，“叶琳，别挑战我的底线！”

雷声炸响的瞬间，他忽然低头咬住我的唇。

不是吻，是撕咬。铁锈味在口腔蔓延，我拼命挣扎，翡翠胸针的别针猛地刺进皮肉！

“呃…”我疼得蜷缩。

他松开我，看着血从翡翠下渗出染红衣襟，眼神终于掠过一丝慌乱。

“疼吗？”他伸手想碰我伤口。

“别碰我！”我尖叫着后退，“宋亚轩，你让我恶心！”

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，眼底最后一点温度熄灭。

“好。”他点头，声音冷得像地狱寒冰，“既然恶心，就滚出宋家。”

那夜我被锁在乐谱室。

凌晨时分，浓烟钻进鼻腔。我扑到门边，发现锁孔被胶水堵死！

“救命——！”

火舌从走廊尽头窜来，瞬间吞噬了木门！热浪灼得皮肤刺痛，我绝望地拍打门板，却听见林薇的笑声穿透火焰：

“替身就该有替身的下场！”

浓烟呛进气管，我瘫软在地。最后意识里，是母亲留给我的钢琴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崩裂声——

“轰隆！”

屋顶横梁砸落的瞬间，一道身影撞碎窗户冲进来！

滚烫的怀抱裹住我，那人用后背硬生生扛下燃烧的梁木！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，我听见头顶传来闷哼。

“别怕…”是宋哲宇的声音。

我在医院醒来时，看见宋哲宇左臂缠满绷带坐在床边。

“乐谱室…烧光了？”我哑声问。

他沉默点头。

“我的钢琴…”

“抱歉。”他递来一片焦黑的象牙琴键，“只抢救到这个。”

我攥着那片残骸，指尖颤抖。

“为什么救我？”我看着他被纱布包裹的肩膀，“你可能会死。”

他忽然伸手擦掉我眼角的泪：“因为有人说过…你的手生来就该被钢琴吻着。”

我怔住——这是母亲葬礼上，一个陌生少年对我说过的话。

“是你…”我呼吸急促，“十二年前在墓园…”

他苦笑：“现在才认出我？”

病房门突然被踹开！

宋亚轩站在门口，手里拎着个滴水的灭火器，西装上全是烟灰与血渍。他死死盯着宋哲宇抚在我脸上的手，眼神像嗜血的狼。

“大哥，”他声音嘶哑，“碰我的人，问过我吗？”

宋哲宇缓缓起身：“你的人？火场里锁着她的人不是你吗？”

宋亚轩脸色骤白。

“消防员在门锁上发现了这个。”宋哲宇将一枚银质打火机扔在病床上——打火机底部刻着“SYX”缩写。

“不是我。”宋亚轩攥紧拳头，目光却落在我攥着琴键的手上，“叶琳，你信吗？”

我看着打火机上熟悉的刻痕。

昨夜他咬我时，这打火机就硌在我腰间。

“重要吗？”我学着他曾经的语气，将琴键碎片按进掌心，“宋亚轩，我们两清了。”

鲜血从指缝渗出，滴在雪白床单上，像诀别的印戳。

他眼底最后的光，彻底碎了。

第4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