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的开端

随着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，他每天只敢吃两顿泡面，有时连矿泉水都舍不得买，就喝自来水。地下室的雨季来得猝不及防，渗水顺着墙角形成蛛网般的水痕，他买了个二手塑料盆接水，夜里听着水滴声入眠，常常梦见老家温暖的火炕和母亲做的酸菜炖粉条。

有天晚上，他躺在木板床上，看着通风口透进来的微弱灯光，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。五百块钱，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，在北京这样的城市里，他渺小得像一粒尘埃。可一想到父母期盼的眼神，想到自己对舞台的渴望，他又咬了咬牙——再坚持坚持，说不定明天就有转机。

转机在一周后悄然降临。那天他在超市买最便宜的挂面，偶遇了老家艺术学校的师兄冯照洋。冯照洋当时已经在德云社学员班学习，看到孟祥辉灰头土脸的样子，又听他说了这段时间的遭遇，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报名表：“德云社第三期学员招考，下周一在湖广会馆考试，你去试试。”

孟祥辉看着报名表上“德云社”三个字，眼睛一下子亮了。他从小就爱听相声，那些诙谐的段子和台上演员的风采，曾是他童年最快乐的记忆。“我……我能行吗？”他有些犹豫，自己没正经学过相声，连贯口都背不完整。

“你在学校里唱跳都行，有艺术底子，怕什么？”冯照洋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好好准备，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。”

回到地下室，孟祥辉把报名表小心翼翼地压在枕头下。他拿出手机，搜遍了网上能找到的太平歌词和贯口段子，对着通风口透进来的光，一遍遍地念，一遍地唱。地下室里没有镜子，他就对着盛水的塑料盆练习表情；没有伴奏，他就用手指敲着木板床打节拍。

那几天，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，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练习。饿了就啃干挂面，渴了就喝自来水，手上的冻疮因为反复摩擦开始溃烂，他就抹上厚厚的冻疮膏，继续坚持。他知道，这是他在北京唯一的希望，他不能错过。

考试那天，北京突降寒潮。孟祥辉凌晨三点就从地下室出发，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，裹紧了棉袄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或许是连日劳累，又或许是受凉，他在考场外发起了高烧，体温计显示三十九度二。

同去考试的学员劝他：“身体要紧，下次再考吧。”可孟祥辉摇了摇头，他知道自己耗不起，下次考试还不知道要等多久。他翻出压在箱底的蓝色中山装——那是母亲特意为他面试准备的衣服，笨拙地穿在身上，扶着墙一步步走进湖广会馆。

戏楼里雕花梁柱间弥漫着檀香味，台下坐着几位考官，其中就有他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郭德纲和于谦。轮到孟祥辉时，他扶着八仙桌才勉强站稳，报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连自己都听不清。